琉璃點頭不語,一邊武府女廚便道,“大娘,你叮嚀的葫蘆頭已經備好了。”
琉璃盜汗直冒的走了出去,快步到了楊老夫人院子邊上的廚房,內裡早已是熱火朝天。特地從尚食局請過來的女廚正在做渾羊忽歿,這道菜琉璃曾在宮中吃過。此時廚師已經將兩隻腹內填滿五味肉碎和糯米的淨鵝填入一頭羊的腹中,羊上烤架前,卻又從羊脊邊挑出兩條嫩肉,細細的切了,插手調味醬醃著,放到了一邊,接著便在脊外片下兩條略長些的嫩肉,剁碎後也放到了一邊。
武夫人和十六娘都是描著一模一樣的粗長翠眉,不由相視而笑。
武夫人歎了口氣,“也罷,你做完了再來找我。”說著,到底翻開了嫁妝,從花盒裡挑了一片用魚鱗剪成的雨滴狀花鈿貼在了琉璃額頭,“這倒是不怕流汗的。”
目睹羊羹以後,一個個蓋著鎏金銀蓋的牙盤被送了上來,銀蓋翻開,暴露兩個金黃色的小葫蘆,楊老夫人便笑道,“這道菜諢名葫蘆頭,倒是大孃的主張,說是按孫真人留下的方劑做的,這時節吃了最是益氣補身,大師無妨嚐嚐。”
於夫人坐在北席,正與王德儉的華夫人同席,華夫人一麵與西席上的鐘夫人談笑,一麵便忍不住豎起了耳朵。她早就有些納罕,這庫狄大娘來得實在奇特,楊夫人怎會找個如許的仙顏胡女入府作陪?本日又為何要把她先容給了在坐的夫人們?看她舉止、禮數都半點不差,可貴氣度也非常清雅,倒是更加讓人看不透了。
琉璃看著她,內心長吸了一口氣,笑容滿麵的點了點頭。
於夫人吃了一口,倒是怔怔的看著琉璃,半響問道,“你這肉末裡但是混了雞子?”
一座人目光不由都投了過來,於夫人卻恍若不覺,隻拉著琉璃問長問短,世人忙又假裝冇重視,華夫人便對武夫人和楊十六娘笑道,“你們本日這眉妝倒是時新得緊,轉頭順娘也教教我”
世人天然有了興趣,各自嚐了一個,隻覺入口脆香肥鮮兼有,又略有辛辣的回味,都點頭不斷。鐘夫人便笑道,“大娘公然秀外慧中。這葫蘆頭味道的確鮮美。”
琉璃陪著武夫人坐在東席的末座,不過是隨眾舉著奉杯罷了。眼見麵前的案幾上從生魚膾到白沙龍,一道道好菜流水般上來,她心機在彆處,也辨不大出是甚麼滋味,幾位客人倒是讚不斷口,傳聞有幾道是尚食局的廚師做出來的,更是好生恭維了楊老夫人一番。
一時酒菜上齊,楊老夫人便笑道,“本日可貴一聚,我們不如投壺做耍可好?”
琉璃忍不住笑道,“你倒是好眼力。” 這石榴裙看著平常,用的倒是貢品蜀繡,細看時能見到滿地的寶相斑紋。實在襦襖固然是素麵,但滾邊用的也是最都麗華麗的朱底暈繝錦。畢竟以她現在的身份,穿得太富麗不成,太樸實也不成,隻能走這類低調佳構線路。
她天然是不消脫手的,隻是批示著廚子將淨肉末拌上生蛋黃芡粉填入羊腸,紮牢後先入油炸了兩段,乘熱一嘗,外脆內鮮,倒比前兩日做的又強了些。讓廚師也嚐了一口,廚師也點頭道,“本日用的原是這馮翊羊的羊腸,又是雞子拌的肉糜,公然更鮮。”又笑道,“大娘放心,待會開席了,這葫蘆頭便跟羊羹一道上,定然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