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汗漫蕭蓼,結句有致。
《孟津》平調亦有聲節,鏗鏘可聽。
《芙蓉池作》建安正格,先人非不追做,然正不易似。試細玩味之,[雙渠]四句,寫景何其活潑。[飛鳥]句,健。[丹霞]二句,光芒鮮麗。結四句,俛仰有情。蓋佳處本在詞語以外,非渠木枝條雲目諸字有異也。以辭求之,末矣。
子桓筆姿輕俊,能轉能藏,是其所優。轉則變宕不恒,藏則含蘊無儘。其源出於《十九首》,淡逸處彌佳。樂府雄渾之調,非其本長,間學孟德。惟《大牆上蒿》、《豔歌何嘗》二首,諧臻其極,愈多局張之跡。氣不充,故局;力不及,故張。然極其體量,亦克赴之。至於豐神婉合,掩映多姿,覺亦擅獨造之勝。魏文帝詩如西子捧心,俛首不言,而回眸動盼,不過不幸之緒。傾國傾城,在絕代才子,本偶然動聽,人自不能定情耳。
《善哉行於講堂作》,強學孟德做語苦心,亦一定天然,亦未安。調未能健,差得不弱。
《善哉行》二首(“上山采薇”篇)章法條遞,風情婀娜,殊覺其佳。孟德詩乃令人不知為佳,此體以是高。子桓兄弟詩非不甚佳,然固已遜乃父一格矣。此首客行之感,言之酸楚。發端四句,情在景室當中。“憂來無方”,言憂始深。意中有一事可憂,便能舉以示人,憂有域也。惟不能示人之憂,慼慼自知,究乃並己亦不自知其何故,耳觸目接,不過傷感,是之謂“無方”。非“無方”二字不能寫之。“高山”二句,興語,高古。末解恰是憂深。“不如飲美酒,被服紈與素”,與此同意。馳驅定不能忘憂,然憂終不成忘,反不如臨時奔走耳。(“有美一人”篇)即《秋胡行》次首之旨而申暢之。“離鳥”六句,言愁深至。詩以是貴比興者,質言之不敷,比興言之則委宛詳確。“延頸鼓翼”,寫展轉反側之狀至矣。
《長歌行》嚴滄浪以「岧岧山上亭」其義分歧,彆為二首。乾按:……魏文「西山一何高」篇,亦當以「彭祖稱七百」為《折楊柳》本辭,慨歎愚夫妄傳而作。而以「西山一何高」為豔。必欲合而解之,則有不成通者。
《秋胡行》二首(“堯任舜禹”篇)言誌稍類孟德,而語便近。(“平常綠池”篇)“有美一人”豈卞太後所見侍禦者耶?所懷如此,體安得高。然故委宛有風致。
《豔歌何嘗行》無乃亦懷皇皇畏人之意,未受禪之前所作耶?通篇企圖在少小以下一段,翻縱筆為歡愉,令極暢,此亦章法歸正之妙。小弟獨無官爵,以是獨無憂。使常手作此,首句下便接長兄如此矣。反先提飲醇酒,炙肥牛,作此無端語,趣絕。男兒一解,結上度下,力*密,語又極悲慘。
《黎陽作》數言耳,景與情畢儘,且能活潑悲慘,知其用筆之妙。(《采菽堂古詩選》卷五)
《煌煌京洛行》意取功名善全之士,比意新警,決計作高古之調,雜引前人,並以舒其群情,故事事無不活潑,此能夠得使事之法矣。此等處極摹乃父。
《臨高台》此詩前後分兩解,前約漢鐃歌《臨高台》,後約瑟調《豔歌何嘗行》。疑時被命遠征,故以黃鵠為比,前祝君,後自歎也。微意在「行動臣當儘忠」六字內,言臣固當儘忠,君亦當體恤臣也。此詩玩其詞旨音節,當屬瑟調《臨高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