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冇有甚麼心機,”他收了手,落拓地放在身前,笑著否定道:“隻是想來看看曹軍的江上擺設。”
他越說越感覺好笑,乾脆吃吃地笑了起來,一臉玩味地看著郭照,又像是在笑她吝嗇。
“不但如此,我一向感覺你很成心機。”孫權順著她的話往上爬得歡暢,不等郭照接著張口,艙外俄然傳來一陣節拍整齊的伐鼓聲,如同滔天巨浪般快速襲來,蓋過了風聲雨聲,震耳欲聾的聲響幾近突破了江上的濃霧,本來安溫馨靜的曹征被駭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但又很快被鼓聲蓋過。
“將軍好一招草船借箭。”郭照這一麵的重力垂垂減少,船麵漸漸均衡,她尚能保持著平靜,幸虧曹征剛纔哭累了,早已抽泣著睡去,麵前的景象可比方纔嚇人多了。
“糟,看來他們用箭了。”孫權兩手置於袖中,穩穩鐺鐺地坐在之前的位置上。他向遠處伸了伸頭,細心聆聽了一會兒,確認了他的判定,嘴角一彎,料想當中地笑道。
孫權又勾了勾唇,嗓音降落:“那麼,孫某隻能獎飾曹公帳下的將士射功了得,我們離岸邊也並不算近,卻還在他們的射程以內,確切不成小覷。”他如有所思地說著,目光垂下,落到案幾上,一角擺放著的油燈正緩緩朝一方傾斜著,不但如此,全部船艙都在漸漸朝同一個方向傾斜。
“將軍方纔用伐鼓聲向對岸請願,曹軍怎可毫無表示。”郭照蹙著眉看他,語速極快地說道,彷彿在指他自作自受。
此時,已有很多箭矢穿過艙壁與細縫,鋒利的箭頭在船艙內反射著冰冷的銀光,他們這艘船幾近被箭矢射成了刺蝟。
郭照從方纔到現在一向將曹征麵朝懷中,從未讓他向孫權暴露半張臉。眼下比起曹營,孫權對孩子的興趣更甚,若非體味他的療養與風采,郭照乃至會覺得他要從她懷中搶人。
“啪。”
郭照低頭看了看他手上的絹帛,不假思考地接了過來,迷惑道:“不過是一封信罷了,將軍若想交給子桓,又何必如此大費周折?”更希奇的是,她竟不知他們二人在何時有了友情。
他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挑選避而不答。
見他哭成這般,郭照身為母親心疼得短長,因而對著孫權這個始作俑者也不似先前那樣客氣了,她抬首正欲說話,艙壁忽地一震,傳來一聲“錚”的悶響。斯須,艙壁又震了幾下,“錚錚錚”的聲音接二連三發射而來。
又稀有支箭矢飛入船艙,險險落在案幾下,多了成百上千支箭矢的重量,一艘輕舟已不免向下沉了幾分。孫權將銀簪支出袖中,也收了手,他緩緩說道:“鄙人的目標已然達到,能夠送你歸去了。”
“啪嗒。”
“莫非將軍看膩了江東的美人,現在反而感覺我這個已經生了孩子的婦人比較成心機?”郭照蹙眉看著他,還是不知他來之何意。
“以及,”他的聲音底下幾分,笑意也變得淡了,道:“請你前來,除了想見你一麵,還欲取一樣信物。”他說罷,不等郭照扣問何為信物,也不等征得她的同意,便起家越到她身前,伸手在她髮髻上取了一根銀簪。
正說著,有一支箭驀地從裂縫中穿透而過,直直飛到兩人腳邊,收回“啪嗒”一聲響。
敢明目張膽切身前去敵營刺探軍情的主將,除了麵前的孫權,郭照一時真想不出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