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奕這個時候又主動了起來:“三公子前些時候在鮮卑大捷,道賀呢,道賀。”
火線是曹丕三兄弟的車輦,另有郭奕、吳質、荀惲等人,他們不知何時弄了些酒,彷彿還是冰過了的葡萄酒,遠遠地便能嗅到佳釀的苦澀,另有曹彰興趣極高地大喊過癮。相較之下,她們前麵那輛車上便溫馨了很多。
“她姊姊的女兒長甚麼樣?美麼?”郭照戳了戳曹丕的胸口。
郭照撫了撫他的頭。
“是,阿楚一向在河北長到十歲,才隨母親南渡的。”薑楚點了點頭,儀態風雅。
傍晚時分,丹霞夾明月,華星出雲間1。門路兩旁的槐樹也染上了月色與霞光,他們的車輦便從中落拓穿過,高高的車蓋遮住了夏季最後一點餘熱,兩側的紗帷皆用香熏過,冇了蚊蟲的滋擾,耳邊隻剩輕風與飛鳥掠過的輕響2。
郭照留意到了他的情感,牽著小人兒走了疇昔,狀若偶然問道:“你們在議論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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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線幾輛車先在水邊停了下來,早有侍女們按先前叮嚀好的,在水邊燃了香,置好了軟席與酒案,備好了好菜與生果,每張案旁立著一座雁型燈,微小的火光暖和而溫和。
自此,曹丕冇有再將一丁點兒重視力放在薑楚身上,神態自如。倒是薑楚有些坐如針氈,隻提筷夾了幾小口糕點,便一向低頭坐著飲水,偶爾崔嫻和孫玪會與她扳談幾句,她纔會抬開端來,保持著淑麗的淺笑。直至話語掃尾時,纔會不動聲色地偷瞥一眼曹丕,見他仍側著身與擺佈喝酒,才稍稍安了放心,持續垂眸端坐著。
“夫君,妾俄然有些不適,不如妾與阿楚先歸去。”不料,甄氏上前一步,擋住了薑楚,她雖是垂眉紮眼的,神采卻有幾分冷。
為何郭照始終對甄氏如此避諱?
銅雀園占地委實不小,若要賞儘園中風景,是要乘攆纔可,不然怕是走上一天都看不完的。
他還太小,應不知何為妍媸。
他還欲說些甚麼,餘光驀地一瞥,一雙狹目倒是快速鋒利起來。郭照第一個發覺,循著他的目光看去,對下款款而來的甄氏與薑楚。
她一慣是有幾分傲氣的,但是曹丕也一慣對此無動於衷,當下也是淡然回絕道:“方纔不是還好?坐下吧,莫要讓他們起疑,壞了興趣。”他們的對話倒是隻要相互聽得清楚,甄氏低了低螓首,算是妥了協,沉默地入坐。
曹彰固然生性豪宕,但也不是好大喜功之人,何況他的戰績一貫可觀,打敗仗已是家常便飯。故而在郭照這個長嫂麵前,也隻是嗬嗬一笑。曹丕略一點頭,表示確有此事。
這是曹丕窮極平生都想不明白的題目。
“你不提這事,我反倒早就忘了。”曹丕緩緩直起家子,有些好笑似的看著她:“數月前,甄氏與我說,她同母胞姊暮年嫁給冀州本地一個士族後輩,厥後這個男人死了,夫家也式微了,她姊遂而再醮,帶著一個女兒。成果她姊客歲也放手人寰,留下一個剛及笄卻未許人家的女兒,孤苦無依,甄氏便問我可否將她姊的女兒接過來。”
男人們已經下車在一旁等著,曹丕與曹彰正議論著甚麼,聽不逼真。曹楷生性活潑,先一步跳下了車,又很懂事地扶著孫玪與郭照下來,最後接了曹征。倒是隻要曹植迎了上來,將崔嫻扶下車後,也一併禮節性地虛扶著甄氏與薑楚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