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沉默寡言的“甘丫頭”竟能歡脫成這副模樣、乃至笑得身子發顫,老爺子也不由驚奇地嘿了聲,反倒更加細心地打量起了這“死大頭”。
範門當家死死地繃住了臉,卻還是忍不住衝到了喉頭的笑意,從速找了個由頭亂揮起右手來:“他他他……他是我家遠親,不過是個冇名冇姓的死大頭罷了……您白叟家不消理他。”
老爺子像是驚覺了甚麼了不得的大事,俄然拔高了調子:“老婆子你看你看……這娃娃,是不是彷彿我們之前刻過的彌勒?”
老爺子固然看不清柳謙君的臉孔,但是千王老闆那身牙色的苗條衣衫,與那泉瀑般散落下來、幾近碰到了空中的墨色長髮,已讓老爺子心下瞭然、不作第二人想。
大頭的侏儒呆在了供桌旁,手腳生硬。數百年來第一次被凡世的老者伉儷這麼直勾勾地盯住了本身,他隻來得及在額上又嘩地出了層盜汗,卻底子不曉得本身是該奪門而逃、還是該傻笑迴應。
他雖說不算甚麼正統的人瑞,可好歹現在也有了三百的高齡,如何著都比麵前這個身子骨都快被風吹走的仆人家……要老上很多!
“隻是過了這個年關,我這雙老眼大抵又壞得更短長了,這位娃娃……該不是鬥室東?”
聽到白叟家這一問,沈大頭的手掌快速僵在了半空,本來就長得有幾分風趣的五官都快扭到了一塊去。
除了手短腳短、身形有點像八歲小童以外……他那裡像那些滿街亂跑、摔了就隻曉得哭爹喊孃的娃娃了?!
這時候撒腿逃竄……大抵是來不及了?
他還是看不清這外來客的五官模樣,可這一盯,倒也讓白叟家明白過來,為甚麼“甘丫頭”要將這客人喚作大頭。
這也難怪……甘丫頭,本來就是與柳老闆最靠近的。
因而他白叟家那雙早就看不清彆人臉孔五官的衰老眸子,也終究得了空、悠悠地轉到了除“甘小甘”以外的彆的兩位客人身上。
若不是大頭的侏儒冇有身著一襲藏青衣衫、腦袋上也少了那頂天的高冠,老爺子恐怕壓根辨認不出他與楚歌的分歧。
大頭的侏儒固然並不曉得白叟家口中的“鬥室東”就是在快意鎮口見了一麵的犼族季子,可也起碼聽懂了“娃娃”這個讓他不自禁滿身建議抖來的可駭稱呼。
老爺子麵上的笑紋卻漾得更深:“無妨無妨……我和老婆子都不信初二上門會招惹橫禍這類無稽之說,冇了財神爺,卻換得有客上門不是更好?”
倘若不是範門當家不請自來地闖進了小院,他們老兩口底子不曉得都快錯過了拜祭的時候。
果不其然,身子佝僂的老嫗竟以她這個年事不該有的迅疾之速伸脫手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肘。
與餘家婆婆不過一臂之遙的沈大頭,眼睜睜地看著老嫗那雙衰老眸子中垂垂亮起了走火入魔般的猖獗光芒,隻感覺本身已然被當作了這供桌上的不幸石雕之一。
沉浸在翻找財神爺尊像的魔障中不肯自拔的老嫗,被老伴突然喊得回了神,終究停下了猖獗翻動石雕的雙手,也恍恍忽惚地側頭望向了沈大頭。
柳謙君淺笑點頭:“大年初二這麼熱烈的日子,長輩本來是想帶著小甘去逛逛第二大街的……隻是出門之前,楚歌叮囑過讓我們順帶著看看各家的拜祭之禮,這才上門叨擾,小甘一時情急……打攪您與餘婆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