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湖底馳驅著數不堪數的蝦兵蟹將們，卻冇有一隻膽敢上前脫手搬抬這些早已無用的大缸。

如同被燒紅的鐵塊貼在了皮肉上，幼獸的左耳上響起了輕微的“呲呲”聲，讓多年未受過傷的龍王爺感同身受，不由倒吸了口寒氣，扯得他龐大的龍身在虛空中動了動，搖擺如滔天的巨浪。

破蒼大刀的鋒芒直接削去了楚歌的半截子左耳，本來能蜷曲下來的耳朵尖已掉在了虛境中的碎骨堆裡，無從尋起，此時隻要稍稍一掙，就又會有血絲排泄來，染得幼獸的左半邊臉頰狼狽不堪。

他這個龍王爺“瀆職”到如此境地，即便西海會搏命護住他，也不成能再在人間的任何一處湖海裡為神官了。

一如既往地，此次還是龍王爺先敗下了陣來。

“小甘又不老。”楚歌一個噴嚏打到了龍王爺的鼻梁上。

“我把從西海帶過來的寶貝……全都給她吃了。”龍王爺儘量抬高了嗓音，跟著真身的變大，他的兩條烏黑龍鬚也長如拂塵，動不動就會掃到了楚歌的臉上，惹得鬥室東愈發橫眉豎眼，“不管如何操縱了她，這麼多年能把她餵飽的總歸隻要我一個，也算將功補過了。”

鬥室東的右耳還是尖長敏捷，周遭數十裡以內哪怕有些許動靜也會讓耳背驟動，可另一邊的左耳就冇這麼悠哉了。

高亢的龍吟聲倏爾又響徹了這方湖底六合，震得四周八方的水牆粼粼起暈，比及世人回過神來，那龐大如山嶽的龍影已然騰空遊上了天涯、不知去往了何方，徒留濕重的水汽濺落在世人的頭頂與衣衫上。

淵牢毀滅的動靜這麼大，彆說太湖浩浩兩千水域裡的生靈們戰戰兢兢，恐怕就連人間界各處也都聞風側目，更冇法躲過上界神司的耳目。

鬥室東狠狠剮了他一眼，恨不恰當著統統人的麵，把這臭小龍的左須再次連根咬斷：“死在內裡，也彆找我收屍。”

說完這話，她回身就走，懶得再和龍王爺多話。

楚歌則凜然了神采：“你把西海搬空了，此次又把太湖鬨騰成這個模樣，要如何和上界交代？”

秦鉤非常震驚地看著龍王爺踏浪拜彆，從速向正朝著他們走來的楚歌“呼”地撲了疇昔。

龍族鎮守人間四海水域，比起地界的大多神官都要風景很多，可一旦統領下的水域出了不對，倒是要受雷電神司譴罰之苦的。

早在方纔踏進太湖龍宮當時起，楚歌就有過思疑，卻並冇多想，直到淵牢破裂、再次見到了甘小甘，她才終究看明白了龍王爺的賊心——後者嘴上說著不敢和太湖淵牢扯上半分乾係，卻不吝傾太湖龍宮、乃至西海之力，將這麼多年都冇真正吃飽過的甘小甘餵了個心對勁足，才氣讓後者在短短幾十天內吐出這麼多的“渾沌之力”，將蛟龍骨從外溶解了小半，如若不然，即便是造字神力能毀得虛境裡的石室儘數崩塌，他們這些囚徒也隻能跟著蛟龍骨同葬虛境，卻畢竟無路可出。

“你還真是完整不手軟啊……她白叟家不替我討情，你還真籌辦震死我了事？”龍王爺言辭誠心腸扯談了好久，發明楚歌壓根不買他的帳，乾脆話鋒一轉，算起了方纔的胡塗賬。

龍王爺大駭：“我纔不讓你占這個便宜。”

楚歌眉間的三道溝壑垂垂鬆了開來——這十餘年來，她和諸位老友輪番為甘小甘籌辦每天的兩頓吃食，見慣了女童在子時以後、“空肚”的駭人景況，當然比誰都清楚，要想讓小甘吐出足以裝滿這麼多大缸的虎魄“清流”，她得吞下多少儲藏著五行靈力的“甘旨”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