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耳洞早已長合，卻無人提示她，她早已是該嫁人的大女人了。重潤闔上眼無聲笑了，不知是諷刺還是心涼。

“你……”許清鑒心中巨震，驀地抬眼看她。

“——君當作盤石，妾當作蒲葦。”重潤慢悠悠唸完這半句，把那信疊好，謹慎收幸虧本身袖中，又上前一步離他更近。

許清鑒瞪大了眼，趕緊後仰身子，卻不知是欲拒還迎，還是一時驚怔失了力量，竟冇掙得開。待覺出了門道，如何還捨得鬆開？

見他仍不能放心，肅了神采又說：“你且看著，不出兩年，我父王必能一蹴而就水到渠成，雄圖大業指日可待。”

重潤比他矮大半頭，又向來冇有仰著頭與人說話的風俗，便上前一步踩在他鞋尖上，攬著他後頸站穩，這個高度便不必俯視。

他疾步上前，可臨到近前了，步子卻越來越小，遲緩行至她馬車前五尺處，怔怔看著她，不敢再走近一步。

兩枚耳璫下方，是一封折作幾疊的信。前幾日剛放出去，是她養傷時三公子的來信。

她手中那隻小小的木盒是川南纔有的紅雪鬆木做的，防蟲蛀不易腐，不管去那邊都隨身帶著。木盒裡頭放著甚麼，連她的近身丫環都不曉得。

他沉默好久，低聲喃喃道：“本日不是日頭最盛的一日，卯時下雨了，你說話不算數……”

許清鑒心下無法，向來都拗不過她。腦中卻有冥冥之音奉告他，如果錯過這一次，怕是此生再無離她如此之近的能夠。

這話說得鏗鏘有力，可隻要重潤曉得本身冇甚麼底氣，如此說隻是為安他的心。

定定凝睇他好久，重潤忽的嘴角一翹，唸完了後半句：“蒲葦紉如絲，盤石無轉移。”每個字都似含在舌尖上，經一番咀嚼後才緩緩吐出字來。

重潤微淺笑了，眸中暖光大盛。她就曉得，他不會不來。起了半身，遞出一手悄悄喊他：“出去。”

實在，他另有一句話冇說。這才一個月的時候，連本身一顆心都早已跑到了憋出，可他還冇來得及與她道一句情深，也不知她知不曉得。

許清鑒深吸口氣，勉強定了定神：“我翻遍詩經，都冇找到合適的……隻要這句樂府詩可堪一用。”

那信重潤展開一半，行動微滯，牽唇一笑又合上了。擺佈那寥寥幾句都已熟背於心，闔眼便在麵前，也不必再看，少展開幾次，還能儲存久一些。

忽的她坐直了身子，遠處一陣馬蹄聲踢踏著倉促而來，一起橫衝直撞，惹得一片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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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鑒臉微熱，此處這麼多人看著，孤男寡女怎可共處一車？然重潤說了那句“出去”後，便定定看著他，再不言語，隻任憑他做決定。

這不能成事到底是甚麼意義，會有甚麼了局，兩人都明白得很。許清鑒驀地紅了眼眶，心口堵得喘不上氣，可他不曉得要說甚麼，憋了好久才極艱钜地憋出一句：“重潤，你要好好的。”

重潤收緊雙臂，將他抱得更緊了一些。聽他低聲問：“重潤，你……還不斷念嗎？”

這春雨太小了，落地無聲，坐在屋子裡是聽不到的。他不知她要哪一日走，也不知哪一日氣候如何，隻能早夙起家看天氣。連續幾天淩晨都下雨了，心中竟有些微的光榮。

兩人這般抱著貼得極近。他懷中似夾著甚麼東西，與彆處矮壯溫厚的肌膚分歧，手感極其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