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熹盤算主張不喝了，紅素也不能逼她，無法輕笑了一聲，笑裡有兩分調侃的味道：“奴婢去找江侍衛來”。她留下這麼一句話施施然走了。

“你可真是……你答允了紅素勸我喝藥，這不是陽奉陰違麼？”承熹笑得前仰後合，心中暖意都融成了一汪水似的，忍不住為紅素辯白兩句，“她也是為我好，平時冇那麼嘮叨的。”

她確切……有半月未曾睡過一回好覺了……

她輕描淡寫問出的，倒是他常常想來都懸心吊膽的事，即便是夜晚也展轉反側不能安眠。謀逆是誅九族的極刑，她如何能說得這般輕鬆？

早晨更是睡不結壯，一身濕汗黏在中衣上，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次日又請了老太醫來。

“我……我不揭露你，但也毫不會幫你。”許清鑒也不知是氣的，還是難過，隻覺連說話的力量都被抽了去，寂然道：“你所謀之事，我已經與祖父大人說過了。他也不會幫你的，你還是斷唸吧。”

留下的幾具屍身上冇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所用的兵器上也冇有紋樣標記，實在認不出這些人是在為誰賣力。

可這回也不知太醫在裡頭加了甚麼，這藥一股子酸苦氣。本是為了止咳止汗，卻生天生了承熹的煎熬，她最耐不得的便是酸，連最甜的柑桔都隻能吃兩瓣嚐嚐味兒，旁的都分給了小丫環。

“您快些喝了，還能早些用晚膳，小世子還在等您用膳呢！”紅素見碗中湯藥的熱氣都散了，從速又催她。

他便從宮外花了大價把賀先生的棋譜淘換返來，挨張挨頁得背下來。而後公主凡是想下棋的時候便喊他來，再不消本身擺佈手對弈。

重潤微怔，心尖驟疼，收斂了麵上含笑，淡聲道：“你要去揭露我嗎？”

連他白日裡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要反幾次複地品，更冇了睡意。

祖父擺瞭然要作壁上觀，待時勢更瞭然幾分後再做籌算。

――這人間事，哪兒有那麼多啟事呢？

這兩天，承熹一有空子就翻那兩本畫滿了髮式的圖模樣，連給皓兒教誨功課的時候都常常走神。特彆是淩晨梳髮的時候，身後的人已經不是絮晚了，一時怔忪不語，難過得不可。

*

承熹大前日在圍場吹了山風，又在山洞中睡了一宿，一夜心驚肉跳，厥後又加上絮晚那事，幾番打擊疊在一起，這便傷了風寒。春季本就易染風寒，冇兩日就從咳嗽轉成了肺熱。

太醫開了三副藥，另有食醫對著方劑，寫了些不克藥性的藥膳。除了早膳是清粥，中午早晨都是藥膳，再加上一天兩碗湯藥，要先喝夠三天的量，待三天今後再稍作調劑，開個新方劑。

“到底是甚麼人要殺你？”許清鑒憂心忡忡地問，眉頭皺得死緊，連昔日白淨臉龐都似蒙了淺淺一層陰霾。

江儼憂心忡忡聽他說，幾個丫環又驚又疑，也不知公主入夜會睡不平穩。隻要承熹聽著老太醫的話，低著頭麵紅耳赤――她就曉得這些太醫都是有真本領的，跟會猜心的老妖怪似的，一點亂來不得！

他的苦衷彷彿都寫在了臉上，笑便是歡暢，臉紅便是羞赧，心機直白不懂坦白，重潤哪能看不明白？嗬笑了一聲，“你且看著，不出兩年，我父王定能大展雄圖。”

她從小泡在藥罐子裡長大，再苦的藥都能不皺眉地喝下去。中藥五味，辛甘苦她都早已喝慣了，辛能活血散寒，甘能補益滋養，苦能清熱燥濕，喝慣了也不感覺有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