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仲琦道:“嘿嘿,咳咳咳……此人本領固然跟我差未幾,但她並不是皇家中人,並不如我那般體味皇族的氣。我與她瞭解甚久,相互極其體味……唉,實在這伏濤城遠比鋒關芒城要大,人又多,若要遇見熟人哪有那麼輕易,隻是能謹慎些,就謹慎些吧。”
二人說話間,小舟逆流而上,已距雲堤不遠,堤岸之上賣魚買魚的呼喊之聲陣陣傳來,竹籃當中新奇的魚蝦來回亂蹦,不時激起點滴水花。
韓楓聞言一哂。他雖是謹慎,但也感覺戴小我皮麵具便已穩妥不過,豈料詹仲琦竟然到了此時“怯懦如鼠”,渾然冇有他在鋒關芒城揮斥方遒的架式。
韓楓被詹仲琦說得臉上一燙,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叔祖這話說得倒胡塗了。她是梁公義母,與我是隔代,我哪會兒想這些事呢?”
韓楓聽來更覺驚奇。詹仲琦隻因為這麼一點擔憂,便甘願服藥自損氣血,以期瞞天過海,真不知對方是多麼樣人,令他如此顧忌。驀地間,他忽地想起一人來,不由得哼了一聲,問道:“我聽詹凡說過梁公身邊有一人,就連水大師也對他極其顧忌。叔祖說的但是此人?”
詹仲琦卻搖了點頭,指著那掌櫃,邊喘邊道:“你這做掌櫃的但是有點不誠懇。你們這赤霞樓統共有八十二間屋子,一百五十張桌子,五間雅間……咳咳……若真有人包了……咳咳……你這掌櫃早忙得轉都轉不過來,那裡能安安穩穩地坐在外邊……咳咳咳……這地上也乾清乾淨的冇甚麼馬蹄印車轍印……你這話隻留著騙鬼便是。”
“這……”張樂金轉頭瞧著斜坐在車轅咳嗽的詹仲琦。
韓楓不知她思鄉難過,但他罕見她哭,故而頓時被這兩行淚嚇到手忙腳亂,忙低聲問道:“如何了?是船上晃得你不舒暢麼?”
韓楓這時記了起來,見詹仲琦說得辛苦,便接了下去:“叔祖,您是說有人能夠看出您的氣?那我的呢?”
韓楓點頭應允,一行人清算行裝往南緩緩而去,隻剩說得口乾的幾個漁家愣在原地,這時才恍然大悟對方竟對這伏濤城甚為體味。
婉柔自幼在風城花都長大,而後隨韓楓南來北往,口上不說,心中卻還是記念江南風景。現在站到雲堤之上,往四下看去,隻見大家皆穿戴輕浮的代人衣裳,又見那上江溪蜿蜒纏綿,遠處兩岸立著層層木樓,想起曾經與韓楓初在一起的日子,忽地兩眼一熱,便落下淚來。
詹仲琦又咳了一陣,隨後抬開端來,笑覷韓楓道:“女的又如何?這老妖婆也七老八十了,就算你生得再俊,人家也一定會動心呐。”
詹仲琦嗬嗬笑道:“那卻一定,那卻一定。”
詹仲琦趕緊擺手,低聲道:“非也非也。你我在江南多有熟人,雖戴著麵具遮去本來臉孔,但我還是驚駭被人認出來。”
說話間,忽聽船底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倒是船艙近岸,水流夾在雲堤與艙底之間來迴盪漾,故而出聲。那船家拋了根麻繩到岸上,由人幫著繫好了,便回顧笑道:“幾位客長能夠下船了,謹慎船晃!”
韓楓一行人因扮成富商,故而衣衫服色華麗非常,一登陸,便惹了四周漁家重視。幾個漁家欺他們不是本地人,齊齊圍攏過來,口沫橫飛地提及這赤江魚的奇異之處,講到對勁時,幾近將這魚吹得天上有地上無,差可對比長門猿猴醫治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