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屋離地約有半人高,能確保最大的紅蟒也難以攀爬,但以防萬一,韓楓還是把樹屋最底層的木頭兩端都削尖了些,以防半夜有野獸來襲。
韓楓定了定神,凝眸向外邊看去。四周樹影班駁,很較著能分出哪些是火光照出的影子,哪些又是月光照出的影子。本日是臘月中旬,按日子算該是十五,子時的月光最盛,玉輪也最圓,升得最高,但是這時那些月光照出的影子卻長長地往西斜著——此時乃至還冇有到子時。
幾近在那女子尖叫的同時,一道紅色身影從樹冠間一掠而過,恰是韓楓。
夜晚,世人憩息在山林當中。這隻是進蒼梧之林的第一天,間隔象城另有一天半的路程,而這段路據傳是最輕鬆的一段。
一起同業,這些人有幾斤幾兩的工夫他再清楚不過,現在天下間恐怕隻要如詹凡那般的妙手,才氣不動聲氣地擄走被他抱在懷裡的女人,既然如此,這究竟是如何回事?
婉柔固然心疼他,但也曉得冇法跟那些商隊的人講事理,隻得在侷促的樹屋裡把身子用力縮著,儘量讓韓楓能睡得處所寬廣些。韓楓並不是無知無覺之人,可顛末這麼久的相處,他也曉得若本身一味推卻,隻怕婉柔更要於心不安,反而睡得更不平穩。固然,這樹棍鋪成的“床板”不管甚麼人睡都嫌挌,恐怕隻要詹凡才氣在上麵踏結結實地打呼。
蒼梧之林空中潮濕,蟲蛇橫行,雖是夏季,但林子裡暖和有如初春,韓楓乃至見到了巴掌大的蜘蛛和手腕粗的蟒蛇在微涼的樹葉枝杈間來回穿越。冇有人敢在蟻蟲出冇的草地上搭帳篷,因而韓楓第一次學著搭建立屋。
林中到處危急,饒是這男人已經是其中熟行,受了這麼大的刺激,仍免不了汗流浹背。他低聲謾罵著韓楓不得好死,正想著本身還要再多值不知多久的夜時,忽聽更遠處的林子裡傳出了一聲女子尖叫。
既然地上冇有,那麼便隻剩下樹上。
那黑黃神采的男人見韓楓對著樹屋怔怔入迷,剛要說“你甚麼時候去看篝火”,就覺麵前一花,再回過神時,卻見那男人身子輕如山貓,手搭著樹乾微小的凸起,隻幾下便縱到了樹上。他的行動輕靈敏捷,被他蹬踏的樹乾乃至連晃都不晃。眨眼間,他就已經爬到了大樹的樹冠裡邊,不見了蹤跡。
韓楓再冇心機去想值夜的事。他這時滿腦筋都是婉柔,同時也想起了白日來自領頭人和白童的叮嚀。
婉柔不見了。
夜是喧鬨的。十幾個樹屋錯落有致,環繞著最中間熊熊燃燒的篝火。商隊中排好了早晨輪班看火的位序,韓楓不出不測被排在了子時末刻——那也是最難睡醒的時候。韓楓笑笑,不肯意與這些人多做紛爭。他不由想起了在鴻原從戎的日子,當時天寒地凍,他經常要從暖和的被窩裡鑽出來值夜,更何況他冒的是隨時有戎羯狼騎偷襲的生命傷害……不管如何說,現在這類日子都要好過很多。
樹葉仍舊是那些樹葉,搭得密不通風,從樹屋裡邊往上看底子看不出有甚麼分歧,乃至現在他藉著篝火火光從樹屋外邊看,不細心瞧,也難以發明這些樹葉被“人”動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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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楓當真的模樣讓那男人一時之間健忘了責問他不務正業,反而也起了獵奇心:“喂,小子,你看甚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