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肉倒儘夠了，不如把酒換成黃封酒，叫上兩罈子來燜醉雞，”夏顏裁了紅尺頭摺疊好，又拿紅紙包裹了糖茶煙，分紅小份裝在草籮子裡，幾十份累得高高的，等宴客那日行禮用，“坐次可排好了？幾個鄉紳都遞了名帖來，這可千萬錯不得了。”

伉儷倆進門一起說著恭喜，人還冇踏進裡屋，就把何漾重新到腳誇了一遍，夏顏翻了一記白眼，懶洋洋起家倒了茶。

前後院各擺兩桌，廳堂一桌，東西配房的炕上架起小機子，擺上些小碟小碗給娃娃們吃，婦人們就在後院開夥，拿簾布遮住門頭也便利。

開業第一天，褙子兜帽襦裙，俱都三五十件的往內銷，店裡隻賣女裝，另有起初買過男裝的男人，也聞訊趕來逛店，一件也冇買著直唉聲感喟，夏顏塞了一條汗巾子送疇昔，笑著賠罪：“小店剛開張，還鋪不開這很多攤子，您肯來幫襯的這份情，我必然記取，等將來男裝鋪子開了，我白送你一件！”

“一桌席麵再添三十文罷，這回讓街坊都縱情一回。”何大林順手添了幾筆，把菜票據寫得密密麻麻。

“呸，你當是養牲口麼，”夏顏還是頂了一句，也撐不住笑了起來，“舉人老爺辛苦了，小妹這就略備薄酒，還請老爺賞光。”

十幾日下來，店裡的買賣一向蒸蒸日上，本來屯的一批貨都快銷光了。夏顏白日顧店，夜裡趕工做衫，幾日忙下來就感覺精力不濟，還是要儘快雇人了。

說罷打趣的話，世人都笑了起來，有些人便順勢湊趣道：“何煩小娘子勞累，我家就有現成的酒水，何孝廉無妨賞個臉罷。”

她笑著挨個謝了，先訂了半扇豬並幾隻雞鴨，二百斤米麪請兩個大漢抬了，又與生鮮乾貨裝滿了一騾車，先送一批往家去。

報錄人在何宅門口呆了半天也不見主家，一起探聽才順摸到夏顏的鋪子來。一陣敲鑼打鼓，馬匹嘶鳴，直把人吵得頭暈：“小娘子，快去尋你家爹爹，恭喜恭喜，你家大郎高中了！”

父女倆零零總總商討到半夜才歇下，第二日天泛魚肚白時何大林就起了，把院子裡的木料拾掇潔淨，整出一片空位來，好擺兩桌席麵。

何漾向來運氣不錯，報貼上寫著第七十九名，聽報錄人說全省不過八十號舉子，他將將擠了個開端。想到這兒夏顏笑起來，撇下掃帚抻了抻腰，不管如何，家裡多了個舉人老爺，連縣太爺也得高看一眼，今後辦事說話就更好使了。

“旁的倒還罷了，隻那田地痞送了十兩賀錢來，我推委不過，就收下了，這禮該如何還？”

正說到和同案的朋友插手文會，二房何板材的聲音在窗下響起了：“大郎可返來了？”

夏顏一早約了王棉花家媳婦去采辦菜肉，有些費工夫的菜，頭天就得購置起來。菜市上的小販們見了夏顏，嘴裡都道著恭喜，連買菜的錢也不肯收，俱都搶著送菜。

夏顏手裡的熨鬥一歪，燒紅的炭火散了一地，踏了兩腳踩滅了火星子，連清算也顧不及，倉促拿幾枚銀錁子散了喜錢，就一起小跑往秋山去了。

熱烈了一回，就有人探聽何家兄妹的婚事來，何大林還未歸家，夏顏一個女兒家怎會理這些，隻得裝羞不睬，世人見也問不出甚麼來，隻得鬨鬧著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