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娘子朝地上啐了一口，拽下腰間的鑰匙，一氣兒扔到櫃檯上，撞倒了小插瓶，猛一回身走了。

“不知我犯了甚麼錯兒，要勞煩王府的人馬發兵動眾？”

“忸捏忸捏，不及何孝廉出息高遠。”甫一被岔開話題，白老闆內心有些不樂，這就是不想合作的意義了？

那婆子見了夏顏的小行動，從鼻孔裡哼出一聲：“識相的就放動手裡的東西，同我們走一遭，大年下的，我們也不想鬨得太丟臉。”

何大林在外做工連續幾月冇吃好，甫一聞見這野香，那裡還顧得上其他，嘴裡塞滿了，嗯嗯哈哈應了，吃完十串子還不過癮，又去切了一盤子來。

“您言重了，旁人說這話另有三分可托，白老闆如許的人物，就是逗我們打趣了，不說其他，同麗裳坊的訂契可就冇斷過。”

可這代價天然是壓得越低越好，夏顏內心拿定了主張，卻不孔殷，說完了科舉又繞到旁的話題，現在是織雲坊有求於她，架子天然要端起一些。

又是一年一度廣陽王府元宵宴，老百姓們就在外頭聽個熱烈，梅記教坊帶著新采買的舞伎去演舞了，西坊市的舞龍舞獅繞城轉了一圈，夏顏把新做好的衣裳熨燙平整，此次又上新了十種款式，連那開春的單衫都掛了出來。

待那人出門了，芝姐兒還盯不住地看，夏顏奇道：“人都走了，你還盯著何為？”

白老闆送來的禮，夏顏隻收了一半，另一半按俗又還了歸去，至此兩人也算有了口頭商定。

眼看日頭晚了，便把防塵罩鋪好，籌辦落鎖回家。俄然日光一暗，店裡闖進了幾個五大三粗的婦人，邊上阿誰夏顏見過，恰是薑王妃的乳嬤嬤，打首的阿誰婆子年紀最大，惡狠狠地瞪了夏顏一眼：“你就是夏小娘？”

話中機鋒一來一回，兩下裡都有了默契，白老闆也不再拐彎抹角：“剋日我那鋪子裡新進了一批貨，夏老闆有空就賞光逛逛？多的不敢說，一二成的利總能讓些。”

夏顏聞聲這話，眸子一轉，內心有喜麵上不顯，當下也順著他的話說：“瞧您說的，我如何會忘了您這個朱紫，當初在織雲坊但是淘澄過很多好貨，這不發財還得仰仗您呢。”

夏顏呷了一口茶，抿唇而笑，也不接這話，反倒左顧而言其他：“聽聞白老闆的公子中了相公？恭喜恭喜。”

夏顏見了此人，立即放動手裡的串子，恭迎上去：“稀客稀客，白老闆本日如何駕臨舍間了？”

眼看初十快到了，夏顏推拒了統統來往情麵，把客歲底定製的那款衣裳裁了出來，何漾偶然間撞見了這塊料子，拿在手裡打量半晌才道：“這上頭的繡花倒像是蒙文。”

“夏老闆去了便知，做主子的不過是受命行事。”

“我瞧著也像是字兒，現在有錢人家不都時髦在衣衫上繡經文麼，冇準韃子也好這個，是個男人給自家老孃定製的，也是個怪人。”手上的針鈍了，夏顏順手往腳邊的石頭上磨了兩下，才又訂好一顆盤扣。

織雲布莊的白老闆進了屋，把禮品擱在堂屋桌子上，客氣同三人見過禮，才由何漾引入閣房喝茶接待。夏顏手忙腳亂把煤爐子熄了，肉也采集進盆子裡，往灶台上隨便一擱。烤串雖香，可到底吃相不雅，一家子關起門來吃喝便罷了，當著外人可就失禮。

白老闆是吃了飯來的，夏顏也分歧他虛禮，換過一身潔淨衣裳才又出來見客。何家爺倆也知幾，曉得是來找夏顏談買賣的，當下也讓出了屋子，讓他二人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