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闆喝了一口茶,連沫子也一併嚥下,隨便打趣道:“夏老闆,比來朱紫事忙,都不來幫襯小店咯。”
“羊肉上火,可不興吃多了,吃完這個再吃旁的,雞肉也串好了,蘸著醬料吃最嫩。”夏顏看這爺倆狼吞虎嚥似的吃相,本身倒冇吃多少,都留給他倆了。
話中機鋒一來一回,兩下裡都有了默契,白老闆也不再拐彎抹角:“剋日我那鋪子裡新進了一批貨,夏老闆有空就賞光逛逛?多的不敢說,一二成的利總能讓些。”
曹娘子先還喜笑容開,聽了最末一句,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瞪圓了眼兒,喉嚨裡咕嚕作響:“店主,這是為何!”
不過兩刻鐘工夫,先前下單的那位客人又去而複返,手中拿著一張票據,上頭記取的尺寸數量工工緻整,還標記了一些熟行話,明顯是個會裁縫的人寫的,夏顏心下驚奇,卻也冇有多問,細心收好了。
起初下單的阿誰蒙臉大漢準期而至,倉促付了尾款就把貨提走了,夏顏追出去叫了兩聲也冇轉頭,手裡捏著空落落的牡丹箋,上頭的賀詞將將隻寫了一半。
“唉,您是不知,現在麗裳坊也是買賣難做,這不前兒個梅老闆纔出門要賬去了,大年下的,若不是日子難過,誰還吃這苦頭。”白老闆流暴露這一兩句,就是想哄她歡暢歡暢,可見她還是不肯鬆口,隻得在內心罵了一句小狐狸,又繞回話頭,“我也曉得,現在家家艱钜,不如如許,夏老闆今後幫襯小店,一概六折如何?隻求您多照顧些。”
夏顏呷了一口茶,抿唇而笑,也不接這話,反倒左顧而言其他:“聽聞白老闆的公子中了相公?恭喜恭喜。”
夏顏見達到了目標,也不再扭捏作態,當下以茶代酒敬了一杯:“白老闆公然利落,今後我那小店還請您多多關照。現在家裡慌亂著,等過完年再拜訪貴府,把這合作的事項定下。”
“不為旁的,本就是長工,日子到了罷了,”夏顏隻說這麼一句,曹娘子臉頓時青了,咬了牙回身就要走,又被叫住了,“等會兒,鋪子裡的鑰匙可在身上?”
夏顏見來著不善,謹慎地握起手邊的熨鬥,低低徊答了一聲“是”。
“來歲我們躲回籍下去吧,這麼折騰可吃不消,”夏顏把衣衿的釦子解開,掀了兩下扇風,一股子熱氣竄出來,“下午咱烤羊肉吃,小武子前兒送的一條羊腿還冇動呢,我掛在簷下頭,怕是早凍硬了。”
本年過年可比往年熱烈很多,何漾中了舉,連隔著兩條街的也來送禮,光是一家家行禮就費了七八天工夫,小騾車上堆滿了東西,一日跑上十幾家,一雙腿就跟灌了鉛似的。
白老闆見話頭越扯越遠,內心不由暴躁起來,歡顏裁縫一月起碼兩千件衣裳銷出,寶貴綢緞也日漸破鈔,這麼大一塊肥肉咬不到嘴,怎能甘心。就怕彆的同業也來爭搶,這才大過年的也孔殷火燎趕來。
白老闆送來的禮,夏顏隻收了一半,另一半按俗又還了歸去,至此兩人也算有了口頭商定。
“忸捏忸捏,不及何孝廉出息高遠。”甫一被岔開話題,白老闆內心有些不樂,這就是不想合作的意義了?
眼看初十快到了,夏顏推拒了統統來往情麵,把客歲底定製的那款衣裳裁了出來,何漾偶然間撞見了這塊料子,拿在手裡打量半晌才道:“這上頭的繡花倒像是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