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您這話就是見外了,寄父的大事,我是萬不能放手不管的,徹夜不管如何也得留我來守夜。”夏顏停下了手中的活兒,望著劉乳母當真說道。
入夜點起了長明燈,小武子跪在前頭守燈,何漾在另一邊燒紙,夏顏跪在棺槨旁,輕聲念起了《地藏經》,腔調柔緩,安撫著一室悲傷眷顧人。
夏顏會心,朝她點了點頭。王小媳婦又交代了兩句,便去廚下幫手了。
餬口規複了安靜,歡顏的買賣也蒸蒸日上,現在在闤闠裡,夏顏的名頭也垂垂鼓吹開了,淩州城裡的各大小商號,凡是提到夏顏這號人物,也都是豎大拇指獎飾不已的。
夏顏聽他終究肯對本身說話了,心中總算鬆快了些,她朝小武子笑道:“小武哥,今後我們守著乳母,好好過日子罷,總歸是一家人,我是真把你當親哥哥看的。”
這邊剛叮嚀完,門口竄進一隻高大黑影,小武子撲到床前,哭號大呼道:“爹啊!”
身後冰冷的牆壁突然間變得溫熱和緩,頭頸肩也有了支撐,夏顏喃喃幾句,換了個更舒暢的姿式沉甜睡去。
劉乳母有些不測,轉頭看了看夏顏,心機一轉便又豁然了,當下和何大林打了號召,留了幾個小的下來。
翌日雞鳴時分,夏顏展開沉重的眼皮,見到晨風中搖搖欲滅的油燈,方纔回想起正身處在劉家。趕快起家往燈台裡添了香油,身上的被衾滑落,夏顏頓住了手,臉上垂垂有了羞意。
小武子嘴唇動了動,垂下眼點點頭,夏顏笑容如花,腳下也輕鬆了很多,往前跑了兩步,對還留在原地的小武子揮了揮手,拐了個彎便不見了蹤跡。
劉乳母聽了這話,眼中又有了濕意,忙忍住心中酸澀,連連點頭。
夏顏知貳心中悲哀,反而哭不出來了,不由握緊了他的手,安撫般扯了扯嘴角。
“你寄父是在夢裡冇了的,冇受多少苦痛,也算是壽終正寢,”王小媳婦把手中的茶碗交到夏顏手上,靠近她耳邊輕聲說,“隻是你乳母哀痛過分,眼瞅著也頂不了用,家裡缺個拿捏主張的人,這幾日少不得要勞累你了。”
夏顏應了聲兒,趕緊朝裡屋走去。此時王小媳婦正喂劉乳母喝水,另一端劉老爹的屍體直挺挺躺在床上,隻蓋了一床薄被,神采死灰,眼皮凸起,夏顏隻瞥了一眼便不忍再看。她先走疇昔恭恭敬敬磕了頭,哭不出來也不做那乾嚎的模樣,隻說了兩句欣喜生人的話。
這話再實在不過,天下父母都隻這一個慾望,夏顏聞之動容,鼻尖一酸,反握住他們的手道:“乳母萬不用心灰意冷,小武哥和我都盼著能多貢獻你呢。”
這還是他歸家後,兩人說的第一句話。小武子脊背一挺,抓在手中的水桶微微晃著,他冇有回過甚,隻淡淡嗯了一聲,便又忙活起手上的事情。
小武子和夏顏,分作孝子孝女扶靈出殯,劉乳母在背麵哭得肝腸寸斷,夏顏歪頭看了看小武的側顏,隻見他始終蹙著眉,並未墮淚,待感知到一旁的目光,纔回過甚來,直愣愣望著夏顏。而後鬼使神差般,伸脫手握住了她的。
劉乳母此時也緩過了悲,強撐著立起,隻是腿上一陣痠麻,搖搖擺晃要倒。夏顏眼疾手快扶住,何漾也伸手去攙,兩人手背不經意相觸,夏顏微微一愣,下一刹時,他便麵無神采鬆開了手,蜷起手指負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