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薛婆商定陳大郎這晚成事。午後細雨微茫,到晚卻冇有星月,婆子黑暗裡引著陳大郎埋伏在附近,本身卻去拍門。晴雲點個紙燈兒,開門出來。婆子用心把衣袖一摸,說道:“失落了一條臨清汗巾兒。姐姐,勞你大師尋一尋。”哄得晴雲便把燈向街上照去。這裡婆子捉個空,招著陳大郎一溜溜進門來,先引他在樓梯背後空處伏著。婆子便叫道:“有了,不要尋了。”晴雲道:“剛好火也冇了,我再去點個來照你。”婆子道:“走熟的路,不消用火。”兩個黑暗裡關了門,摸上樓來。三巧兒問道:“你冇了甚麼東西?”婆子袖裡扯出個小帕兒來,道:“就是這個朋友,固然不值甚錢,是一個北京客人送我的,卻不道禮輕人意重。”三巧兒諷刺道:“莫非是你老訂交送的表記。”婆子笑道:“也差未幾。”當夜兩個耍笑喝酒。婆子道:“酒肴儘多,何不把些賞廚下男女?也教他鬨轟轟,像個節夜。”三巧兒端的把四碗菜,兩壺酒,分付丫環,拿下樓去。那兩個婆娘,一個男人,吃了一回,各去安息不題。
婆子一頭吃,口裡不住的說甗說皂道:“大娘幾歲上嫁的?”三巧兒道:“十七歲。”婆子道:“破得身遲,還不虧損;我是十三歲上就破了身。”三巧兒道:“嫁得恁般早?”婆子道:“論起嫁,到是十八歲了。不瞞大娘說,因是在間壁人家學針指,被他家小官人調誘,一時候貪他生得姣美,就答允與他偷了。初時好不疼痛,兩三遍後,就曉得歡愉。大娘你可也是這般麼?”三巧兒隻是笑。婆子又道:“□□到是不曉得滋味的到好,嘗過的便丟不下,內內心不時發癢。日裡還好,夜間好難過哩。”三巧兒道:“想你在孃家時閱人多矣,虧你怎生充得黃花女兒嫁去?”婆子道:“我的老孃也曉得些影象,恐怕出醜,教我一個童女方,用石榴皮、生礬兩味煎湯洗過,那東西就簹緊了,我隻做張做勢的叫疼,就遮過了。”三巧兒道:“你做女兒時,夜間也少不得獨睡。”婆子道:“還記得在孃家時節,哥哥出外,我與嫂嫂一頭同睡,兩下輪番在肚子上學男人漢的行事。”三巧兒道:“兩個女人做對,有甚好處?”婆子走過三巧兒那邊,挨肩坐了,說道:“大娘,你不知,隻要大師知音,普通風趣,也撒得火。”三巧兒舉手把婆子肩胛上打一下,說道:“我不信,你扯謊。”婆子見他欲心已動,故意去教唆他,又道:“老身本年五十二歲了,夜間常癡性發作,打熬不過,幸虧你少大哥成。”三巧兒道:“你白叟家打熬不過,終不然還去打男人?”婆子道:“敗花枯柳,現在阿誰要我了?不瞞大娘說,我也有個自取其樂,濟急的法兒。”三巧兒道:“你扯謊,又是甚麼法兒?”婆子道:“少停到床上睡了,與你細講。”
陳大郎幾遍討個動靜,薛婆隻回言尚早。當時蒲月中旬,天漸酷熱。婆子在三巧兒麵前,偶提及家中蝸窄,又是朝西屋子,夏月最不適宜,不比這樓上高廠風涼。三巧兒道:“你白叟家若撇得家下,到此過夜也好。”婆子道:“好是好,隻怕官人返來。”三巧兒道:“他就回,料道不是半夜半夜。”婆子道:“大娘不嫌蒿惱,老身慣是掗相知的,隻今晚就取鋪陳過來,與大娘作伴,何如?”三巧兒道:“鋪陳儘有,也不須拿得。你白叟家答覆家裡一聲,乾脆在此過了一夏家去不好?”婆子端的對家裡兒子媳婦說了,隻帶個梳匣兒過來。三巧兒道:“你白叟家多事,莫非我家油梳子也缺了,你又帶來怎地?”婆子道:“老身平恐怕的是同湯洗臉,合具梳頭。大娘怕冇有精美的梳具,老身如何敢用?其他姐兒們的,老身也怕用得,還是自家帶了便當。隻是大娘分付在那一門房安息?”三巧兒指著床前一個小小藤榻兒,道:“我預先排下你的臥處了,我兩個靠近些,夜間睡不著好講些閒話。”說罷,檢出一頂青紗帳來,教婆子自家掛了,又同吃了一會酒,方纔安息。兩個丫環原在床前打鋪相伴,因有了婆子,打發他在間壁房裡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