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婆子喝酒中間問道:“官人如何還不回家?”三巧兒道:“便是算來一年半了。”婆子道:“牛郎織女,也是一年一會,你比他到多隔了半年。常言道一品官,二品客。做客的那一處冇有風花雪月?苦了家中娘子。”三巧兒歎了口氣,低頭不語。婆子道:“是老身多嘴了。徹夜牛女佳期,隻該喝酒作樂,不該說傷情話兒。”說罷,便斟酒去勸那婦人。約莫半酣,婆子又把酒去勸兩個丫環,說道:“這是牛郎織女的喜酒,勸你多吃幾杯,後日嫁個恩愛的老公,寸步不離。”兩個丫環被纏不過,勉強吃了,各不堪酒力,東倒西歪。三巧兒分付關了樓門,發放他先睡。他兩個安閒吃酒。
今後為始,婆子白天出去串街做買賣,黑夜便到蔣家歇宿。經常攜壺挈棨的殷勤熱烈,不一而足。床榻是丁字樣鋪下的,雖隔著帳子,卻像是一頭同睡。夜間絮乾脆叨,你問我答,凡街坊穢褻之談,無所不至。這婆子或時裝醉詐風起來,到提及自家少年時偷漢的很多情事,去勾動那婦人的春情。害得那婦人嬌滴滴一副嫩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婆子也知婦民氣活,隻是那話兒不好開口。
說罷,隻見一個飛蛾在燈上扭轉,婆子便把扇來一撲,用心毀滅了燈,叫聲:“阿呀!老身自去點個燈來。”便去開樓門。陳大郎已自走上樓梯,伏在門邊多時了。都是婆子預先設下的騙局。婆子道:“忘帶個取燈兒去了。”又走轉來,便引著陳大郎到本身榻上伏著。婆子下樓去了一回,覆上來道:“夜深了,廚下火種都熄了,如那邊?”三巧兒道:“我點燈睡慣了,黑嵒嵒地,好不怕人。”婆子道:“老身伴你一床睡何如?”三巧兒正要問他濟急的法兒,應道:“甚好。”婆子道:“大娘,你先上床,我關了門就來。”三巧兒先脫了衣服,床上去了,叫道:“你白叟家快睡罷。”婆子應道:“就來了。”卻在榻上拖陳大郎上來,赤條條的灊在三巧兒床上去。三巧兒摸著身子,道:“你白叟家很多年紀,身上恁般光滑!”那人並不回言,鑽進被裡,就捧著婦人做嘴。婦人還認是婆子,雙手相抱。那人驀地騰身而上,就乾起事來。那婦人一則多了杯酒,醉眼昏黃;二則被婆子教唆,春情飄零,到此不暇致詳,憑他輕浮。一個是閨中懷春的少婦,一個是客邸慕色的才郎;一個打熬好久,如文君初遇相如;一個盼望多時,如必正初諧陳女。清楚久旱逢甘霖,賽過他鄉遇故知。陳大郎是走過風月場的人,顛鸞倒鳳,曲儘其趣,弄得婦人魂不附體。*畢後,三巧兒方問道:“你是誰?”陳大郎把樓下相逢,如此相慕,如此苦央薛婆用計,細細說了:“今番得遂平生,便死瞑目。”婆子走到床間,說道:“不是老身大膽,一來不幸大娘芳華獨宿,二來要救陳郎性命;你兩個也是宿世姻緣,非乾老身之事。”三巧兒道:“事已如此,萬一我丈夫知覺,如何好?”婆子道:“此事你知我知,隻買定了晴雲、珝雪兩個丫頭,不準他多嘴,再有那個漏泄?在老身身上,管成你夜夜歡娛,一些事也冇有。隻是今後不要健忘了老身。”三巧兒到此,也顧不得很多了,兩個又狂蕩起來,直到五更鼓絕,天氣將明,兩個兀自不捨。婆子催促陳大郎起家,送他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