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甲心下成心珍惜大蜜斯,不慌不忙的答道:“弟子卑賤之人,可貴掌門珍惜,說是罰我在此受過給旁人看,實在要做的事情實在少的緊。等這戴罪之身重回到柴房,怕再也拎不得水桶,背不了柴,方纔練著膀子,不要落下了力量。”
“前輩說的不無事理,中原大地自炎黃以來,禮崩樂壞於周,法度嚴明始於秦,賢人有言,民可使由之,不成使知之。自古冇有一朝統治者但願民氣渙散,故程朱理學才得以發揚光大。”
朱門酒肉堪拾遺,路有死骨禽獸戲。
七甲倉猝站直身子朝枯靈子施禮。
七甲方纔聽得饒有興趣,加上近幾日頗讀得些儒家學說,興之所至,口無遮攔,話剛出口,便知不當,已自戰戰兢兢。
“哦?”
“既然如此,七甲!”
一番調度以後,七甲複又從那書架最深處取出那本《乾陽指模》,將之與靈樞內經參照研讀,卻見二者實際大相徑庭。《靈樞》起於黃帝,通篇主張氣血周流,陰陽均衡,旨在研討頭緒穴位及砭石施針之法,傳播後代,惠及普羅大眾。《乾陽指模》卻窮極力量將陰陽二氣分而儲存,一脈彙於丹田,一脈蓄於潭中,如此這般便不堪調和,陰氣沉而鬱結,是故腹中積疾;陽氣生髮不止,常常充滿體表,作不安寧之像。
七甲一席論調,隻把洛書魂聽得撫扇叫絕。
七甲打躬作揖,低下頭去,“不止先生,剛纔掌門師尊的論道,弟子也有話說。”
七甲聞言,如遇天恩,“謝掌門抬愛,七甲定當勤勤奮懇,實心用事。”
世人落座,枯靈子居上首,那墨客居客位,餘者依挨次而列,七甲在身後聽差。
恰是:
七甲持續深讀兩部,垂垂曉得其中事理。所謂六合初始,太極獨一,分而陰陽兩儀,此消彼長,循環來去,卻未曾增減。人身太極之道亦是如此,陰陽皆有定,全作周而複始之運轉,假如本身氣血運轉有度,可快可慢,則固然遵循《乾陽》修習,卻不至於陰氣鬱結,陽氣暴躁,亦可益筋鍛骨,使四肢百骸力量充盈。因而每日運氣調度,那《乾陽指模》的病根兒垂垂肅除。
七甲鬆了口氣,複又說道:“師父說及‘民氣不古’,不成妄自發乎心而見於行,這卻不是陽明先生所說發乎心的‘理’,‘理’者,順天道,應民氣是也,那一乾為非作歹之意斷不成稱之為理。更古中原,何嘗有傳至百代者,皆因將外在之理,朝廷之理,君父之理強加於人,乃至民沸如水,何止朱門酒肉,路有死骨,便是燒殺劫掠,害的人家破人亡,朝廷法度又有幾時懲戒的到?”
“小人服從。”枯靈子叮嚀完便去了,七甲自去籌辦不提。
“先生不必當真,這是本門雜役粗使小奴,不識端方,冒昧了先生。”
七甲起了個大早,重新翻出《黃帝內經.靈樞.海論》,細心品讀起來,並遵循書中所言,按壓‘足三裡’位,腹內痛苦公然減輕。因而,當下便將人身周遭之十二經脈,奇經八脈,十五絡脈默記於心,於書閣僻靜處暗自運功疏導,緩緩貫穿,垂垂融會陰陽二氣於丹田,腹痛之疾大有好轉。
“你但說無妨。”枯靈子望著七甲緩緩說道。
這日,七甲練功結束,仍舊辰時開端倒立讀書,已讀至陽明《傳習錄》,唸到“存天理,滅人慾”一節時,枯文閣忽有人走出去,七甲倒立著身子,開初看的並不逼真。但見他青質金蟒袍子,毛青布靴,鬚髮斑白,黑紗銀絛網冠,紫檀髮簪,目若無光,齒邊咬恨,枯容滿目,端倪留仙。真是:不見閻王人間來,道是東華下塵寰,威懾楚河三秋裡,凋敝繁花四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