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回這少年,也是好大的膽量!半夜半夜毛玉輪天,敢到這個地場就臨時不說,單是這宵禁之律就夠他喝上一壺。不過也是,府城裡巡查的爺們兒這個天光也到不了這來。
也幸虧這些貧民家的墳塋和那些無主的屍首,贍養了昌圖府十裡八鄉無家的野貓狗。貧民家的墳塋夯不起土,那狗刨個把時候就能把這骸骨拽出來。至於連坑都冇有一個的不利蛋,大多過不了兩天早晨就得連皮帶肉進了貓貓狗狗的肚子。
說是偷墳掘墓,可這少年的手倒是恰好避開了珠寶金銀,專摸那死人的骨頭!一邊摸著,他嘴裡還哼哼呀呀得唱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鍋裡竟然傳出來了“滋滋”的響聲。彭先生一抬頭,藉著火光瞅見那鍋裡飄出來的熱氣泛著玄色,點點頭,像是對虎子說也像是自言自語:“好了。”
不過說這裡鬨洋人倒是真的!光緒二十年北洋海軍一敗塗地,讓那幫子小矮子給欺負的不可。朝廷倒說是要把奉天行省東邊本地的那一塊都給日本人了,可一向冇甚麼動靜,街麵上日本人冇看著幾個,反倒是金髮碧眼的洋鬼子多了起來——多是法國人和老毛子。
月滿星稀,這夏夜的月光卻見不得有幾分敞亮。月上彷彿蒙了一層薄薄的紗,影影綽綽看得不如何逼真。
師徒二人見這一幕,麵不改色。倒是那厲鬼,尖嚎一聲,向著彭先生和虎子撲了過來!
但是就是這麼個陰沉的天光,就是這麼個狼籍的時節,就是在這離府城不到八裡的太陽山腳下墳崗,卻恰好有人!
彭先生話音剛落,“砰”一聲響,鍋裡的湯水濺起老高!那沸水裡,絲絲縷縷的黑氣擰成了一股,出完工了一個翻著白眼,肌膚青紫的肥老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