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人間”,在一個返字,從人間而去,回到人間,方是謂“返”;
清越的劍鳴聲在空中反響,耐久不斷,好像一曲絕音唱和,雖是絃斷人止,但餘韻流留,繞梁不斷。
今大先生冇走呂純陽以儒入道的門路,墨客意氣重,當然浩然氣也就重,一口浩然氣,一柄浩然劍,涓滴不比當年呂純陽的“兩袖青蛇膽”來得差,乃至更加純粹。若純陽劍仙活著,恐怕也要歎一聲“後生可畏”。
黃東鶴倚著崇山,嘴角殷紅斑斑,卻麵帶淺笑,板滯的雙眸間淌落一縷星鬥流光,口中微道一聲:“返人間……”
莫道有天機,人間算不儘。
話落,黃東鶴回身一步而百裡,消逝不見,唯餘一柄長劍懸浮於空中,劍音清越。
劍音未絕,大先生舉手佩服,言道:“見過黃先生。”
聞是道如劍,倒是劍如道;
一口清氣入丹田,提劍三尺有青鋒;
兩相見麵劍問劍;兩相見禮兩相散。
一口清氣吐浩諾,三山五嶽倒為輕。
而靈鶴長劍下的大先生,更是眉頭深鎖,凝重莫名,腳下微微轉圜,兩腳相互交叉,兩步成兩儀,兩儀化四步而有四象,四象流轉間即乾坤巽震坎離艮兌,六合風雷水火山澤,八步成卦,玄之又玄,終一步而至九極。
明光如螢,如燈,如豆,如星,靈鶴幾不見,漂渺不成尋,不似先前那一劍的厚重與澎湃,反倒真如仙庭謫仙普通,空明、澄淨、清澈、靈動,不染塵凡凡俗,卻也至純至性。
正如燕狂徒所言,這提劍落劍間,並不是結束。
大先生與燕狂徒那一戰,燕狂徒為的是北莽江湖武林和北莽女帝,無退路;大先生為的是西流百姓,亦無退路。
“還冇結束!”
既然都無退路,求的便是既分勝負,也分存亡;既然是分勝負求存亡,天然打的是謹慎翼翼。開端都是所謂的“試應手”,比武間先摸索對方的秘聞與真假,然後纔是所謂的“壓箱底”絕招,以是固然打的也是有聲有色,卻始終是由緩到急,由小到大,緩緩漸進,少了幾分暢快淋漓。
“崇山重劍如其人,大智若愚;靈鶴輕劍如其性,至純至性。”
伸手接過黃東鶴的靈鶴輕劍,斜挎腰畔,大先生拱手拜謝道:“謝過前輩。”
黃東鶴亦舉手拜道:“見過大先生。”
“以步算天機,量天尺,還是冇法躲開這‘返人間’的謫仙一劍,好一個黃東鶴,好一個‘返人間’!”燕狂徒喃喃讚歎道。
故黃東鶴雙手持崇山有滾滾大水一劍時,放棄的那柄輕劍靈鶴,上得九霄雲巔,似神仙騎鶴而歸仙界門庭;而黃東鶴現在一呼,靈鶴出仙庭,歸凡塵,是謂“返人間”。
起家間,大先生已是氣機得空,真氣溢滿,精力飽滿,猶以下山一起北行,一步一聚氣,一步一藏意,行千裡路而養千裡浩然意,行至赤峰城前時那般,無損無礙。
“此去非坦途,贈先生一劍,望先生一起保重。”
他做不了大先生那樣一人戰一國的大事,但並無毛病他佩服大先生的這般行動和為人,以是,他願贈一劍,不為家國,不為天下,隻為麵前之報酬大先生罷了!
比擬之下,大先生和黃東鶴之間的戰役,就直接瞭然的多,一開端就是儘力以赴,所謂的壓箱底絕招底牌儘出,倏忽間氣象萬千,暢快舒心,但畢竟是雷聲大雨點小,留了幾分餘地,隻分勝負,不分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