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老闆由小生轉成武生，因為拜師過一名真正的妙手。此人名為方二先生，暮年是貨船保鑣，押船在煙台和上海間來回，所用的兵器，是一根長槍。長槍本是古疆場馬戰兵器，持長槍的他站在船麵上，就像個笑話。

沈西坡笑道：“人生活著，總要有一迷。”垂下了眼皮，“他是達爾文迷，要說我有甚麼迷，就是迷過查老闆的戲。”

趙笠人：“嗯？”變了臉。

響起鎖鏈之聲，查老闆被兩名間諜押到了花房，腳上仍套著八寸見方的鐵砣。

何安下：“甚麼？”

那人哼了一聲：“客氣。”竟然嗓音清澈，腔調昂揚。

家遭不幸後，他一日演出完，在劇院後巷遭上海青幫圍打，青幫人數達七十餘人，他以巷中一戶人家的晾衣竹竿應敵，竟然致殘四十七人，打死十一人。竹竿頂端在苦戰平分裂，成了鋒利竹針，冷巷逃生的青幫分子均被破了相。

其身法講究，誇大“以腰解纜”，委宛多姿。其他劇種有詞譜、樂譜，崑曲獨有身法譜，一齣戲未學得身法，便等因而未學這齣戲。

沈西坡：“趙笠人雖是惡人，卻很愛國，要不是事逼無法，他毫不會放查老闆出來。事情的關頭是，查老闆的確是長槍妙手。”

駐在彆墅的間諜共兩人，沈西坡叮嚀他倆：“給查老闆洗漱剃頭，換身潔淨衣服。”一間諜道：“他是瘋子。一動他，就會咬人。”

查老闆死死盯著沈西坡，像吐出一口卡在咽喉好久的痰，吐出一句：“好久冇下台，我需求練功。”

何安下：“如果查老闆命喪日本人之手，他豈不是名正言順地撤除了查老闆？”

何安下：“這是甚麼拳？”

沈西坡：“……嗯。”

何安下施禮感激，他暖和行禮，問：“入贅，即是把本身當女人嫁了，生了兒子得姓彭――不是個事兒，你入贅幾年了？”

沈西坡嚇得顫抖了一下。不料趙笠人冇細問，眼望天花板墮入深思，回過神來，似已算透何安下平生，笑笑，“不是個事兒。老夫少妻，苦日子在背麵。”

查老闆暮年學崑曲，崑曲是當代士大夫雅興，文辭如詩，難出世俗，自古曲高和寡。崑曲冇有大鳴大放的鑼鼓，一隻笛子、一隻蕭，便可伴奏整齣戲。

方二先生的武學傳自魏晉期間書聖王羲之的侄子王泯之，王羲之家屬執掌東晉朝政，王泯之是一名武官。清朝初年，得此槍術的人叫戚機可，他是反清複明的白蓮教叛逆兵的槍術教習。

查老闆剃頭束裝時段，沈西坡和何安下到花房喝茶。花房儘是歐洲植物，一個玻璃罩中還養了三隻綠色蜥蜴，形狀噁心，但綠色純潔，又令民氣曠神怡。

沈西坡：“現在我要請你下台演戲。要曉得，當年查老闆的扮相是上海第一。”響起一片鎖鏈顫抖之音。

清軍剿除白蓮教後，餘黨不敢再練槍，以練槍的體例練拳，作為一門拳種暗藏下來。清朝滅亡後，此派終究可重新持槍，但冷兵器期間已經疇昔。

此人名為高寵，單槍匹馬殺上金兵盜窟，金兵自山上滑下尖頭鐵車。車重四百斤，乘勢而下，有千斤衝力。山路一條窄道，退無可退，高寵竟以長槍將鐵滑車一挑掀於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