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皇子返來了，陪著一塊兒用了飯，行昭挺著肚子不好走動，六皇子主動請纓去送客，行昭便站在門廊口兒笑眯眯地揮手請安，俄然想起甚麼，讓蓮玉拿了個黑匣子來塞給阿謹，和阿謹說悄悄話：“回家再翻開...”

六皇子眉梢一抬，合著媳婦兒告狀都告到大姑姐那兒去了？

行昭哈哈笑起來：“生兒子生女兒哪能是我說了算啊...”一抬眸子，看歡宜是真愁上了，便笑眯眯地開解她：“小孩子寧肯皮一些，也不要悶聲悶氣兒的，皮點兒的孩子聰明，姐姐若實在介懷錶哥和孃舅插手管，你直管給舅母告狀，孃舅鐵定被嚇得立馬放手。”

“皮點兒都還好，另有個弊端必然得改——阿謹打小就喜好都雅的貴的，一瞥見就非得要，不給就尖叫就哭...我是個沉穩本性，阿桓也是個少言少語的，可自打我生了阿謹，常常還冇進雨花巷呢，就能聞聲這孩子的尖叫聲兒。小娘子體力又好，叫起來直沖沖地朝天上去，冇個把時候壓根就停不下來，滿院跑又不認生，哪有小女人家家的如許？九姑姑家裡的阿元固然本性也活潑，人家好歹有個度啊，我都不曉得阿謹這是隨了誰...”

六皇子再一笑，語氣暖和得像初秋時節清冽的風。

“平陽王妃是鬥不過陳婼的。”

邢氏坐不住，將坐下就起了身說是要去小廚房瞅一瞅，話兒說得很嚴峻，“入口的，貼身的都要警省著點兒，你身邊也就黃媽媽一個知事兒的，蓮蓉才嫁，她都還是個九成新的新嫁娘，壓根就不曉得這些花樣，我得親眼驗一驗纔好放下心來。”

阿謹年紀小，閒不住，蓮玉佝著腰桿牽著小娘子從西廂走到外堂，小娘子有著方家人都有的好精力，雙眼亮極了，一手摺了碗口大的山茶花捧在手上，“踏踏”跑得緩慢又踮起腳尖，伸手去摸案首上隔著的翡翠白菜擺件兒。

六皇子嘴角勾了勾，往前一伸手，笑著打斷歡宜。

歡宜也點頭：“這個我可不太清楚，嫁了人，她可就不是陳家的令嬡了，就隻是個平陽王庶子媳婦兒。”

以她宿世的心智和手腕都能把平陽王妃何氏捋得順順的，更何況陳婼。

歡宜似笑非笑地瞅行昭，等阿謹牽著蓮玉蹦蹦跳跳一出門，神采有些愁：“你還是生個兒子好，兒子皮實，扔給老六，能打也能罵。阿謹皮得像小郎君，可又是個小女人，不能打不能將話說重了，管也管不了，阿桓和你孃舅還喜好衝出來護著...”

目睹歡宜要開訓了，行昭從速讓蓮玉牽著阿謹去後院，“...小姑父養了幾隻小犬，這般高...”行昭比了個手勢，笑眯眯地問阿謹，“不但要小犬，另有魚，另有幾隻大烏龜，阿謹想不想去瞧一瞧？”

內心如許想，嘴上便問出了口：“陳家次女陳婼不是嫁到平陽王府裡去了？嫁了多久了？我記得是年後就嫁的，算起來半年不足了，現在的日子過得如何樣？”

土生土長的京裡人對官話有種莫名其妙的固執和引覺得傲。

她想要的比這更多更大更貴重，人的悲劇常常是因為認不清實際形成，自恃太高是認不清實際，妄自陋劣也是，一個讓人自大，一個讓人自大，二者截然分歧，終究卻殊途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