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夙來得寵,天子也一貫情願給她臉麵。
“皇上留了三位大人的膳,方都督在京裡冇宅子,皇上便賜下雨花巷裡的一處三進的宅院先讓方都督與立名伯住下。估摸著用完膳,如果宮門還冇下鑰,兩位大人能過來同您問個安。”
滿室喧鬨安寧得像一幅落筆精美的水墨工筆劃,自鳴鐘“滴答滴答”的聲音在偏廂愈漸清脆,不知過了有多久,鐘擺擺佈搖擺,堪堪敲打了八次,行昭看著窗欞外的天涯從藍澄澄到霞光密佈,再到現在的暮色四合,偶有成人字形的大雁時不時地變更隊形從南飛到北,在雲上留下了一道如同剪影普通的印跡。
矮幾上擺著一隻繪唐朝仕女美人圖的舊瓷鼻菸壺,釉色光滑,看得出來是仆人家的愛物,常常在手裡把玩摩挲,行昭的目光順勢舉高,看方皇後神采如常,隻是緊緊抿了嘴,眼神直直地望著東邊兒,想超出那幾扇硃紅色的門,看看裡頭到底在做些甚麼,聽聽到底在說些甚麼。
三刻過後,正殿的大門“吱呀”一聲翻開,早已候在門外的信中侯一瘸一拐地進了內。
門又“吱呀”一聲關了過來,而後再也冇翻開過,向公公親身搭著拂塵守在外頭。
向公公垂動手,樂嗬嗬地悄悄聽,等丹蔻纏纏綿綿的一番話說完了,朝著小宮人招招手:“...快將食盒提到膳房裡頭去,等皇上得了空,可一準記取要熱好了呈上來——這但是太後孃孃的一片慈心!”
國舅爺方祈,帶著幾百人浩浩大蕩闖回了京,先去攪和了長公主的婚事,再跟著皇掉隊宮麵聖的動靜,飛速地傳到了宮裡的每一個角落,在熱油裡頭舀了一瓢水出來,沸騰到上頭浮起一層稠密的白花花的霧,大抵就有這麼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