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為何你犯了欺君大罪,朕還是饒了你一命。”
“一心弄權,誹謗忠臣,留其何用!”
趙福見他神采沉鬱,心底一動,看來顛末這麼多事,左相終是失了聖心,若不是為了靖安侯府,陛下必不會再容忍。
施諍言瞥見安寧,瞥見她麵上開朗的笑意,微一沉默,道:“安寧,我籌辦向陛下遞摺子回西北。”
見施諍言還要開口,安寧拍了拍他的肩膀,豁然笑了笑,繞過他朝府門走去。
“朕把你賜給太子,從本日起,你就是東宮的孺人。”
這女子一身塞外戎裝,坐得四平八穩,漫不經心轉了轉手裡的馬鞭:“我聽人說翎湘樓是都城最大的青樓,老闆,尋幾個模樣出挑性子可意的小倌出來,給本蜜斯享用享用。”
嘉寧帝沉冷的聲音在上書房內低低徊響,漸不成聞。
她打了個哈欠,不去管身後鬨騰得兵荒馬亂的馬車,徑直揮著馬鞭朝翎湘樓而去。
“陛下在彆院養了些日子,內心欣喜了很多。”趙福歎了口氣,引著左相朝房裡走去,“相爺好好陪陛下說些話吧。”
“冇送就冇送,你是當朝至公主,服侍的人一大把,溫朔每天守著折雲糕出爐再給你送去,還能餓著你不成,裝甚麼不幸!當年吃了你送的果子,我拉了三天肚子,你竟然還敢提起這件事!”
趙福倉猝上前,替嘉寧帝拍打後背,遞上藥丸讓他服下,半晌後上書房的咳嗽聲才止住,趙福望著神采微白的嘉寧帝,歎了口氣。帝家的重新崛起、小皇子的短命、太後的轟逝,到底讓陛下受了打擊,並且這幾月來,陛下頻繁召見當年在軍中的老臣,賜下很多恩旨給各地封疆大吏,為的便是安定民氣,免得這些人方向帝梓元,動亂朝堂。
左相抬首,神采擔憂,“陛下,帝家捲土重來,洛川在晉南掌權十年,祟南大營十萬雄師向來隻聽他一人之令,現在想必已是帝梓元的囊中物,並且朝臣和百姓都感覺虧欠了帝家,靖安侯府陣容正濃,悠長下去,必將一如當年之景,老臣實為陛下擔憂。再言,太子殿下對帝家……”
這幾月,左相在朝廷上可謂舉步維艱,右相乃太子教員,政見向來和太子符合,一眾朝臣見風使舵,萬事順著右相之意來。他在朝堂上呼風喚雨了十幾年,一朝跌落,內心自是不好受。但他亦不敢妄動,帝家之事被重新翻開,慧德太後和忠義侯擔了罪惡皆喪命於此,唯獨他安然逃過,現在他對上帝梓元,老是會忐忑難安。嘉寧帝從彆院返來後對他不聞不問,他忍了幾日,還是進宮主動刺探來了。
又是一聲響,哎喲一聲,街道上聲音太喧鬨,苑書豎著耳朵,硬是冇聽出誰占了上風。
“誰怕誰,安寧,就你這身板,當年比不過我,現在也一樣!”
馬車布簾被翻開,帝梓元一身茶白晉服,靠在馬車裡,朝她望來,“天氣恰好,不如一起去翎湘樓坐坐?”
“是,陛下。”
“公主,您慢點。”苑書眯著眼笑,話還冇完,布簾已經被人從內裡放了下來。
左相低頭,忙道:“老臣口不擇言,望陛下恕罪。”左相這麼一說也不過是表表忠心,一副全為皇家籌算的模樣罷了。帝梓元冬眠十年,傳聞一身工夫絕頂,身邊之人技藝高超。連他請去的青城派宗師當初也冇要了她的性命,另有一個帝盛天護佑在旁,即便是嘉寧帝,現在也不敢生此心,遑論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