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殿下應知我不肯過量參與朝廷黨派之爭。”任安樂蹙眉。
那字超脫蕭灑,卻嵌入極深,觀之蕭索冷僻,一看便是用劍破鋒劃上。
堂堂一國儲君,在東宮裡成日的養尊處優,竟然能習得如此令人驚懼的劍法,任安樂手指微點掌心,略有幾分感慨,嘉寧帝倒是對這個嫡子極儘寵嬖。韓燁所用的內功,是泰山永寧寺淨玄大師三十年前成名的般若心法,劍法也是寺內伏魔棒法演變而來。
“殿下本日帶臣前來,可算違了祖製?”
即便是一向神采淡然的歸西,在聽到這句話時,亦是一怔,他神采龐大的朝韓燁望去,歎然道:“殿下何必如此?”
“渭南山之役傳聞過嗎?”
韓燁未及抬首,統統已成定局,劍尖猶有血跡滑落,他鵠立半響,未動亦未言。
墓碑眺望晉南,那是帝北城的方向。
鏗鏘刀劍相撞聲不斷,強大的內勁讓四周的楓葉紛繁落下,灰塵飛揚。
鮮血自口中湧出,長劍穿透肺腑,他眉角肆意蕭灑,還是帶笑,韓燁握著劍的手微不成見的一抖。
終有一日,她也會拔脫手中之劍。太祖,若你預感了那一日,當年可還會賜下那榮寵至極的諍言。
韓燁唇角輕抿,眉皺起,一字一句道:“歸西,你是孤之友。”
韓燁點頭,和任安樂並肩而立,簡宋看著二人走來,快步跟在二人身後。
韓燁轉頭,似是冇瞥見任安樂眉間的冷意,望向石碑上淩厲肆意的刻字,輕聲道:“因為太祖,因為帝家家主,因為父皇,另有……因為梓元。”
一千二百三十一階石梯,隔得唯有存亡。石階顛峰長眠的帝王早已化為灰塵,而活著的人,卻要揹負運氣與任務走下去。
恍惚間,歸西展開被鮮血染濕的眼,完整昏倒前隻來得及看到一雙墨深的眼,那眼神高貴至極,卻恰好有著人間最平平的透辟蒼渺。
當年稀落的楓樹染遍了蒼山顛峰,漫無邊沿的紅葉之海中,唯有那座萬古流芳的陵寢還是孤傲厚重。
這一劍速率奇快,詭譎至極,即便是久經疆場的任安樂也在這煞氣稠密、死意滿盈的劍勢下微微心驚。
“安樂,見臣禮吧。”
任安樂歎然,數十年前天下逐鹿之時,太祖和帝盛天曾被親信追殺,被圍困於渭南山頂,兩人苦戰三天三夜,破敵方雄師,取叛變者首級方纔告終這段恩仇。
山頂邊沿,韓燁手中緊握的長劍刺入歸西胸前三寸,他烏黑的衣袍沁滿鮮血,麵色慘白,他笑了笑,低聲道:“殿下,如此心慈可殺不了我,我是沐王親信,若活著必為沐王儘忠,會成為你帝皇之路的大患。”
山顛的石碑旁,放了一罈果子酒,酒香四溢,醉遍整座山頭。
“隻要殿下交出鞏縣賬簿,歸西不會傷殿下半分,也算全我主仆七年交誼。”
“不,如果不信賴你,你如何會成為孤身邊的第一保護,統馭東宮禁衛軍。”韓燁點頭,目光龐大,“若不是沐王對河堤款流入鞏縣之事過分忌諱,孤一定猜獲得你是沐王的人。從孤入沐天府第一晚遇刺開端,孤便曉得身邊必有叛變之人。刺客來得太及時,不為取孤之命,隻是為了震懾孤,想必也是你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