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為何帶臣來此?”任安樂輕聲問。
蒼山山頂隻要他們三人,韓燁來蒼山雖有警告她之意,可真正目標倒是圍誅簡宋。隻是她未想到他竟能如此沉得住氣,在簡宋拔劍之際才點穿佈局,論策畫心機之深,世上千萬人皆弗如。
一向在旁打著哈欠看得津津有味的任安樂嘴角一僵,難以置信的轉頭朝韓燁看去。
“部屬竟不知殿下您技藝如此之好。”簡宋抬眼看來,長劍觸地,嘴角微勾,帶了一抹自嘲。他瞳色幽深冷酷,平時刻薄的麵龐此時看來竟是實足的邪肆儘情。
眼緩緩下移――韓子安之墓,天下間幾近無人曉得,大靖太祖留活著間的不過這麼簡樸至極的五個字。
任安樂緩緩走近,沉默很久,終是道:“他始終未生害你之心,你不帶一兵一卒入蒼山,原是想在此處放他一命吧?”
這是甚麼話,歸西乃一代劍術妙手,劍法超絕,他這個太子殿下算無遺策,如何會健忘在蒼山佈下重兵圍殲這個沐王親信,莫非還希冀著她一個弱女子挺身而出不成!
墓碑眺望晉南,那是帝北城的方向。
“殿下在沐天府時勢事叮嚀長青、苑書,將安撫哀鴻之任交給任大人,一向將我縛於身邊,想必早已是在防著我,就連夜襲趙家莊之事也是如此,殿下借我之口將動靜送到鐘禮文手中,是我對本身過於自傲,親手毀了沐王爺的佈局。施將軍在城外守了兩日,防的底子不是鐘禮文,而是我。”
如青鬆普通矗立的身影,慎重到極致的信譽,任安樂看著一尺之距的青年,俄然笑了起來,“殿下何必如此言重,殿下但願安樂守臣禮,臣決不再超越半步,殿下若要安樂為朝廷之上的助力,臣亦肝腦塗地。”
他冇有瞥見,背後立著的人影半晌的生硬。
韓燁唇角輕抿,眉皺起,一字一句道:“歸西,你是孤之友。”
韓燁解下隱於腰上的軟劍,內勁注入,長劍收回清越的劍鳴,直指歸西,“自孤從漠北疆場而歸後,已有五年未曾啟過此劍,歸西,陪孤一戰!”
“不但僅如此,帝梓元是我這一世必須相護之人,我的太子妃,我的中宮皇後,除了帝梓元,毫不會再有第二小我。”韓燁緩緩轉頭,和順至極的聲音,卻恰好能說出最斷交的話語。
那字超脫蕭灑,卻嵌入極深,觀之蕭索冷僻,一看便是用劍破鋒劃上。
任安樂微一思考,點頭,“小時候聽老頭子說過很多……”
“殿下本日帶臣前來,可算違了祖製?”
“渭南山之役傳聞過嗎?”
任安樂未再言語,悄悄跟在他身後,踩在石階之前,她突然回顧,望向楓林紅葉中埋冇的墓碑,看了最後一眼,眼神寧和,卻滄桑如拂過白駒光陰。
明顯早就猜到如果是任安樂,必然會回得這般蕭灑,韓燁心底苦笑,微微沉眼,問:“你當真情願?”
韓燁點頭,和任安樂並肩而立,簡宋看著二人走來,快步跟在二人身後。
“既然蒼山是引你出來的局,孤天然不會將沐王謀反的獨一證據帶在身上,一日多前孤分開晉賢城之際已將賬簿交給諍言,此時證據應當被送到上書房了。”
任安樂俄然想,若她隻是任安樂,此時表情,又該如何?
當年稀落的楓樹染遍了蒼山顛峰,漫無邊沿的紅葉之海中,唯有那座萬古流芳的陵寢還是孤傲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