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寧帝摸了摸鬍子，麵有難色，“帝家軍之事連累帝家，且乾係帝王之信，朕已承諾朝臣，必將此事查個清楚明白，若言而無信，隻查帝家軍死因，對帝家隻字不提，怕難平公憤。”

帝承恩受寵若驚，神情惶恐。

韓家、帝家，一者為宗、一者為師，到現在這境地，他究竟該如何決定？

嘉寧帝眉毛揚了揚，也不去管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韓燁，重新坐下。

此話一出，不但嘉寧帝一愣，就連一向紋絲不動的韓燁也抬首朝帝承恩望來。

“你與太子的姻緣乃天作之合，待太後壽宴後，朕會為你們賜婚，朕等著到時候你能叫朕一聲‘父皇’。哎，成全你和太子的婚事，也算是朕獨一能為永寧做的了。”

“那好，你要記著這個處所，完成你的任務和承諾，洗刷他們的委曲，把他們正大光亮的送回帝北城。從現在開端，你不止是帝梓元，而是帝家的擔當者，帝北城的仆人，晉南子民的王。”

帝梓元點頭，謹慎瞥了韓燁一眼，施禮退了出去。

她點頭，神情剛毅固執。

當時間隔當年一役已稀有年，青山埋骨，滿山之上，她尋不到骸骨，隻能模糊瞥見散落在地的快化為廢墟的帝家旗號。

儘力自抑的哽咽聲在房內斷斷續續響起。帝家滿門被斬於帝北城後，洛銘西還向來冇見過她這般模樣。

伴著帝承恩話音落定，韓燁眉頭不自發緊皺，望著她非常無言。

“你要本相？朕問你，帝家的人都死光了，那八萬人也埋在土裡十年了，要本相有何用？”嘉寧帝沉下眼，“勝者貴爵敗者寇，贏了便能夠坐擁天下，享儘權勢；輸了就隻能子孫皆歿，家門傾頹！”

嘉寧帝眼一閃，道：“你說。”

任安樂緩緩起家，點頭，望向窗外，皚皚白雪覆了六合。她驀地想起那年姑祖母帶著她行走萬裡至青南山時，也是夏季。

“太子，你這是在責問朕這個一國之君不愛民，不恤民，不配坐在皇位上，不如你這個太子嗎？”

“梓元，你可知從本日起你再無半點退路，此事非一年兩年之功，或許十年二十年亦不能做到，你仍甘心？”

伴著這句話，嘉寧帝出了上書房。房內空餘韓燁一人，他動了動生硬的身材，不去理睬渾身狼籍，緩緩從地上站起，毫無前兆地朝前走去。

“返來了？”

嘉寧帝挑了挑眉，聽她說下去，他現在真的感覺這個帝承恩有些意義了。

韓燁神采沉著，未見半點尷尬。

當時她是如何答覆的，任安樂俄然不肯想起。

洛銘西盤腿坐在榻上，凝神翻看西北密報，聽到利落的腳步，他抬眼朝門口望去，恰好瞅見任安樂走出去。

上書房內重新歸於溫馨，韓燁猶自垂眼跪著，天子的龍紋黑靴停在他麵前。

“陛下，非論當年如何，臣女自八歲起托庇於皇家，享十年承平安穩。臣女受皇恩，天然要報，父親和帝家先祖如果地下有知，也不會見怪臣女，請陛下成全臣女不情之請！”

“哼！”嘉寧帝擺手，“他脾氣大得很，朕可不敢惹他。你先下去吧，太子的事朕自有決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