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起時眼中已有暖和的笑意:“你方纔叫我甚麼?”
李嬤嬤,繼母的陪嫁丫環,厥後配給外院管事,在內院做管事嬤嬤。
“大姐啊,莫非你不是我大姐?”穆青庾撇了撇嘴,彷彿在指責穆青衣冇有當真聽他說話。
穆青衣瞥了一眼就垂下目光,給屋中人問安。
“母親,我和大姐還冇說完呢!”穆青庾不滿母親橫插一腳,鼓著腮幫子氣鼓鼓打斷她,又接著答覆穆青衣的題目,“當然不是了,二姐是庶姐,要打號召的,可大姐你應當唔……”
竹簾子被翻開,一個三十來歲的嬤嬤皮笑肉不笑的引穆青衣進門。她未曾重視她額頭的傷,更未曾瞥見她通紅的脖頸,好似再平常不過的存候。而穆青衣不但早退還讓等夫人“急了”,更過分的是在外頭呆站聽牆角。
“唉喲,大蜜斯您如何在外頭呆站?還不快出去,夫人可等急了!”
“存候麼?”
她瞥了一眼就將目光挪回明廳,冷僻的視野一下子被中心那人擭住。
繼母高坐上首,距門口一丈有三,茶盅定不是她扔的,但門兩側站著的都是楠苑的丫環,若說繼母未曾授意,打死她都不信。
“大姐你為甚麼不給我存候?”
她低著頭,將嘴邊諷刺的弧度藏起來。若說先前還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決定讓步的話,現在她們卻讓她明白,她底子退無可退。
“闔府皆知女兒剋日身子欠佳,祖母亦免除女兒晨昏定省。母親擺出如此陣仗請女兒前來,但是有嚴峻事件奉告女兒?”她聲音冷僻,像是雪山裂縫裡緩緩流淌的雪水,清、淨、卻寒入骨髓。
四歲的穆青庾被他哥哥、世子穆青祺抱在懷裡,烏溜溜的眸子子瞪著穆青衣,脆生生的嗓音裡有十二分的不滿。
問候了兩位長輩,穆青衣便鵠立不動。內院看的是長幼尊卑。在場的撤除繼母和程姨娘,另有她的庶妹、二蜜斯穆青靈,嫡妹、三蜜斯慕青嫻,慕青嫻孿生弟弟、世子穆青祺,年僅四歲的幼弟穆青庾。但她穆青衣是長女,嫡長女,並不消同他們存候。
這就是她的繼母。一身的綾羅綢緞,一身的珠光寶氣。
穆青衣默了默,正要出聲,就被李嬤嬤打斷。待聽得她這番話,內心頭倒是亮堂堂的。這是立威來著,是要狠狠敲打她,讓她認清自個兒有幾斤幾兩,今後行動做事也好收斂些,彆礙了夫人的眼。故而方有那隻從竹簾飛出來的茶盅和滾燙的茶水,纔有穆青庾的詰問,纔有現在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