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人坐在兩張床板中間的過道上，左手探在素珊的脈上，右手探在寧馨兒的脈上。

而此事，大蜜斯不能不知情，相府的暗衛和殺手都是她一手調.教，相爺的號令她天然曉得。此次，她是想藉此機遇撤除洛繆瑩腹中胎兒。複離花屬慢.性.毒.藥，隻會在分娩時發作，即便一屍兩命，太醫的診斷也隻要一個成果——難產而死。而當時，水宜宮必然大亂，祁詺承必然在場，喪子之痛必然讓他意誌低沉，這便是大蜜斯動手的最好機會。

對不起。靖辭雪再次落指。她曉得素珊的粉飾，曉得素珊身受重傷。

他們在浣衣局對角處停下。素珊告彆煊王，籌算往先前逃出來的那棵樹方向走去，卻見浣衣局大門微開。心，驀地一提。她凝神諦聽，裡邊聲音模糊約約，有些喧鬨。跟著步步靠近，那聲音越來越清楚。熟諳的嘶嘶破風聲仍叫她心不足悸，伴跟著嬤嬤的叫罵聲和宮女們的惶恐聲，寧馨兒的抽氣哭咽聲聲震痛她心房。

複離花，產自墨羽國，狀似牡丹，其味甚微。即便長年日積月累，也幾近無香有趣，太醫難以診斷，隻要當胎兒越來越大時纔會垂垂散出香氣。洛繆瑩夙來愛花，寢宮內奇花異草很多，她又隨身照顧時令花囊，複離花一再被諱飾。而綠繞是她的親信，常日裡長待一處，她身上免不了感染些許複離花香。蜜斯除了聽覺靈敏，嗅覺更甚。以是她將計就計，以素珊為引，直至她親身去水宜宮，激憤洛繆瑩導致體內毒性提早發作，引來太醫診治，使祁詺承知情。

彼時天已大亮，冬末春初的日光已有微微暖意……

十指倏然緊握。

“逃脫的是我，與寧馨兒無關。我現在返來了，你放了她。”素珊也狠狠地瞪著她,恐懼地往前走。幾個拿著麻繩的宮女，被她陰狠的眼神嚇得不敢上前。

鞭子再次揮動而起，如同一條嗜血的毒蛇，嘶嘶吐信。

歸去時，天氣模糊露白。淩晨的風暗含水汽，相較夜間的晚風更加冰冷。他們頂風而起，騰空飛翔，底下恰好是羽林軍交代時候，防備略鬆，幾個縱越便已闊彆靜思堂。素珊看向置在她腰間的刻薄有力的大掌，她不曉得蜜斯在那邊留下了哪幾個字。

“不好？”景璽看他神采，冷聲猜想。

素珊苦笑。

“拜你所賜！”白寧瞪他，“你奉告我，那一掌你用了幾勝利力？”

他微微點頭。

“聽著！先前素珊是本王帶走的，現在也是！”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賤蹄子，讓你放了她！讓你放了她！看我不打死你！”鞭鞭無情，鞭條帶起的血痕飛起，濺在那張溝壑縱橫的老臉上。

素珊咬牙，冒死抱緊寧馨兒。

“救她。”很久，景璽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沉寂。

斯須間，掌中字體已落誠意間。

他白寧但是彌月國第一神醫，醫術環球無雙，除了斕瓴皇宮裡的阿誰老太醫，他自認冇有敵手。

對不起，素珊。諒解我隻考慮到了他，卻忘了你會受傷。對不起，請諒解我的無私……

景璽點頭，轉成分開房間。他來到昌南宮的最高處，微微抬起左手，望著掌心。

浩大蒼穹，無星無月。景璽站在院落中心，剪袖望向被飛翹而起的屋簷裁成塊狀的天空。舊事一幕幕，飛逝而過。他冷硬的臉頰，任北風瑟瑟也不動分毫。直到身後有人輕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