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他賜婚後的那幾天?
澹台綰晞看著一襲火紅嫁衣的赤雁,忽覺心狠狠地抽了一把。耳邊反響起悠遠而清寂的聲音:它日送你出嫁,也定要如此風景。
她受儘傷害,身與心百孔千瘡,孤身永駐梵心島,他想要她返來,做她的眼睛,與她並肩共賞如畫江山。
=====
但是,皇上都親身開口問他,他總不能還保持沉默吧?於公,他們是君臣,他有任務幫助君主。於私,他們是厚交,他有任務給老友解惑。
如此想了一想,白寧深覺此時他於情於理都該表白一下態度,因而收了冊子與筆,取出扇子非常蕭灑翻開。史官與謀臣之間,轉換自如。
她中情蠱,泣血淚,一夜白髮,貳心疼到無以複加,他猖獗地想要她返來,許她平生一世,不離不棄。
白寧恐懼無懼,直言道,“天下雖大定,而民氣尚不穩定。靖辭雪曾三國為後,這雖非她用心為之,卻也為世人詬病。稱她紅顏禍水。禍國殃民。此為一也。”
“眼下天下大定,四海昇平,朕想帶她回金陵,但是……”景璽望向殿外,無數枯黃的葉片在枝頭顫巍巍搖擺。心下有力一聲輕歎。
“其二,四海歸一,三國安定。宸妃娘娘功不成冇。娘娘她一心為君為國為民,其心日月可鑒。皇上不能為一己之私孤負娘娘一片密意,做忘恩負義之徒。”
——
“哦?赤雁點頭了?”
“……”他對勁的模樣刹時變成了一張苦瓜臉。
苦瓜臉當即又轉大好天。
——
“朕從不做能人所難的事。”
景璽墮入了沉默。
“這是微臣的幸運。”白寧笑得很暖和,唇線彎到剛好的弧度,不似常日裡的張揚。
婚期越來越近,白寧百忙當中抽暇去宮裡閒走,凡是遇著跟他道賀的他都一一送了喜帖。這一番大張旗鼓的架式,轟動了紫宸殿裡的景璽。
每當早朝時,朝臣各抒己見,他都儘管豎起耳朵,低頭一字不落地錄著,恐怕有半點公允,誤導世人。而對其間的事,不摻雜一點小我設法。
赤雁頓步,問:“你嫌棄?”
鑾駕纔回宮,馬立忠就守在必經的宮道上,看著帝後欲言又止。
“多謝。”她含笑,向白寧稱謝。
可統統的統統,都隻是他想罷了。他的一廂甘心,能監禁她的身,卻留不住她的心。
“話不是這麼說……”他不斷念腸追上去。
澹台綰晞忍俊不由。
白寧隨便地擺了擺手,卻道:“皇後孃娘可必然要來喝微臣的喜酒。”
冇遭到理睬的白寧看到了赤雁泛紅的耳廓,抿了抿唇,心像揉了蜜糖甜膩得不得了。
——
史官的筆,是無情筆,最是公道嚴明。他想,他若對一件事摻雜了過深的觀點,錄下來的內容便會落空客觀,一不謹慎袒護了究竟本相,那他於後代萬民,可真真是罪惡。
“固然,您早放棄了!”
“你方纔有話要說?”
“謝皇後!”
白寧抖了記眉,他忙婚事忙得昏入夜地,那裡另有旁的心機去管朝廷的事?故而,若非偶遇簡雲楓,他還不曉得顧青山早在半個月前就去了洛城。
景璽聽了他剋日的豪舉,不由點頭,卻問馬立忠,給白府的賀禮可否籌辦安妥。馬立忠連連點頭,道是早就籌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