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買賣都講究銀貨兩訖,我向來不占外人便宜,”周成瑾“嗬嗬”笑道,“不過表哥也不是外人,能省點就省點兒……阿誰,身契我一道帶走了。”
女孩怯生生地躲在婦人身後,低著頭不敢看人,手裡那支梅花簌簌地抖個不斷。
周成瑾悄悄鬆口氣,卻見院子裡梳著圓髻的婦人走向女孩,低聲說了句甚麼,指了指樓上。
明氏卻因為持續幾日的繁忙而病倒了。
女孩朝著這邊看過來,看到男人閒逛的身影,彷彿認識到甚麼,神采一下子變了,躊躇著不太甘心。
大長公主的脾氣,太子再清楚不過,拍了拍周成瑾的肩頭,“行,去吧,等下次再帶你來玩兒。”
“表哥開個價,多少銀子?”
小小的人兒裹著大紅色的嗶嘰大氅,看起來粉雕玉琢般,可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有章有據。
楚晴不接話,揚了聲道:“各位嬤嬤管事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咱府裡章程也不是白放著都雅,有事前按著舊例章程來,實在吃不準再過來討主張。再有誰像這位嬤嬤似的,張口就問臘八粥如何個做法,可彆怪我不顧及各位的臉麵。事情做好了,你好我好,皆大歡樂,就要到年根了,少不了各位吃酒的銀子,可如果有架秧子燃燒的,咱府裡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楚晴便很少去,雖說堂兄妹不礙甚麼,可楚晟身邊總跟著個周成瑾。對於此人,楚晴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看著不像好這口的。”
周成瑾往廳間椅子上一坐,“呸”一聲吐口唾沫在地上,“噁心!”又低罵一句,“不識好歹!”
此時還冇過午,百媚閣平靜得很,老鴇笑眯眯地迎上來,“大爺今兒來得早了。”
楚溥看在眼裡悄悄點頭,暗裡對明氏道:“你把六丫頭教得很好,今後讓曈兒跟晞兒兩個也多在你跟前走動學著點。”
自打明氏抱病,那姐妹倆向來冇問候過一次,當然在飄絮閣禁足是真,可打發個丫頭來問一聲或者親手做點湯湯水水也不費事吧?
太子溫文一笑,“不過一個丫頭,阿瑾何必這麼見外?”
那天本是飄著鵝毛大雪,楚晟說雪天最舒暢之事莫過於賞花喝酒,吟詩作樂。四房院中間的梅林剛坐了花骨朵,倒是聞香軒前頭的兩株梅樹已然盛開。
婆子連聲道:“是我一時迷了心竅,還請女人寬待我此次,今後再不會這般胡塗。”
孫月庭“嗤”道:“還不是藉著大長公主的寵嬖?誰讓人家會生,傳聞邊幅跟當年的駙馬一模一樣,可有此事?”
再有管事嬤嬤時不時來回事,明氏懶怠出去,就讓楚晴來回傳話,奉告她如何管家理事。
想到此,女孩“哇”地哭了,“我不去,我不想去。”
臘八那天,國公府仍按舊例煮了兩鍋粥,闔府高低每人一碗。宮裡也有粥犒賞下來,另有幾家交好的都趁早送了過來。
四下裡,有低低的暗笑聲傳出,婆子紅著臉道:“不是這個意義,就是……”
這接二連三的,不會是偶合吧?
門房看到周成瑾單獨出來,臉上毫無非常,恭敬地彎了腰,“大爺好走。”開門待他出去,又極快地落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