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拿帕子七手八腳擦著的小丫環從速停了手，簇擁著兩位夫人往淨房洗濯去了。此時另有丫環向何老夫人回了話，何老夫人被氣了個半死，顫抖動手一疊聲的叫道：“來人，快把那小賤蹄子拖下去活活打死……”她頤壽堂的丫環犯了這麼笨拙初級的弊端，何老夫人頓覺甚麼臉麵都被丟光了。

老夫人發了話，門口的小丫環才愛待不睬的打起簾子，懶洋洋的說了一句：“大女人出來吧。”

兒子成心將二孫女兒杜鸝許給北鎮宣撫使的宗子為妻，這事何老夫人是曉得的，她自是滿心情願。在都城住了十年，此時的何老夫人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阿誰兩眼一爭光甚麼都不懂的鄉間老太太，她現在也曉得做臉麵賺好名聲了。平日裡在府中她說一不二如何都行，可現在府中另有唐夫人這位要緊的客人，若讓她看出些甚麼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進了上房，劈麵而來的暖氣讓杜衡激靈靈打了個寒噤，從滴水成冰的院子驀地進入暖和如春的上房，這反差可不是普通的小。楊梅上前幫杜衡解下那襲寒傖的令中等人家的婦人都會笑話的大氅，暴露了一襲洗的略略泛白，繡紋已經有些微脫線的玉色緞麵棉褙子，何老夫人見了雙眉皺起，眼中較著透暴露不歡暢。

聽到祖母之命的杜衡腳下一滯，她忍不住回身轉頭去看，隻見兩個細弱的婆子拖著昏死的小雀往院中走，另有兩個婆子拿著三寸寬的厚竹板跟上，想是要到外頭去脫手。杜衡眉頭緊緊皺起，心中生出不忍，她冇有想到祖母這麼狠，隻是打了個噴嚏便要活活打死小雀。小雀固然平日對她多有驕易不敬，可也罪不至死啊……想到阿誰噴嚏是本身設想小雀打出來的，杜衡心中冇法安好了……

“甚麼，果然有這等事？”皮膚已經較著鬆馳，雙下巴極其較著的老夫人猛的睜大她那雙並不大的眼睛，沉聲喝問起來。

杜衡垂眸應了一聲便站起來往外退，她是打正門出去的，天然得從正門出去，何老夫人一看急了，立即出聲叫道：“走前麵，先去後廊下屋子待著。”

“老夫人，方纔大女人……”一個上穿翠綠緞麵棉比甲，著石榴紅棉綾裙子，腰繫鬆花汗巾，十四五歲的丫環小跑著進了上房，向坐在紫檀暗八仙羅漢床上老夫人低聲稟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