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和自斟了酒:“莫說我了,該說道說道你。”
可既是望族,人多眼雜的,怎的無人曉得這公子洛的秘聞。
弓司長安靜道:“先前矜持讀過幾首酸詩,作了幾篇腐文,便嬌縱傲物,現在行路千裡,方知是小子不曉得地厚天高,也是公主寬仁,纔不究司長妄言妄言。”
“這夜闌人靜時來,該是有要事,便敘談敘談。”顧昭和又細叮囑:
顧昭和似笑非笑:“猶記得與司長頭次照麵,浮雲似的舒張安閒,現在也識進退了。”
弓司長躬身:“見過公主,不堪叨擾。”
“是。”冬青笑應了。
他便又緊著道:“殿下情癡,勸公主自是有司長私心在,可也是為著公主籌算。”
公子洛剛正色了:“我出麵請了紅門,你該謝我。”
弓司長頓了頓:“以公主之智,應早瞧出了您有緣人非太子是也,竊覺得,您應是想著與您結連理人,老是勳貴世家,這纔不爭搶籌算……”
顧昭和偏頭,躲那耳邊的滾熱氣,卻也發笑:
冬青聽她久久不該,忙道:
弓司長撩袍膜拜:“司長認懲罰,司長先前也甚覺得,公主身份不平常,非殿下賢妻良配,隻是到現在轉了念。”
模糊見著屏風背麵的人腰踐約素,儀靜體閒。
“如果您不想見,或是故意避嫌,奴婢這就去回了他,隻說您安寢了。”
“若不是我也摻雜了,也當被你騙去。”公子洛眼神晶亮:
“你哪是個佛心仁善的?那胎兒是你的保命符,你自當經心極力了。”
“你如待那林靜姝滑了胎,即使是脫了一時險,可那林靜姝會憤恨你,陳斯年更會顧忌你,偏是要保下林靜姝腹中子,賣了個大情麵給她,她能守好你奧妙,你也能逢凶化吉,好算計!”
弓司長抿唇道:“殿下情意,公主可明曉?”
“另有……”弓司長躊躇吞吐。
六曲玉刻湖光山色通景屏風,上繡風日暖,千山綠,屏心湖水溶溶漾漾,忘機無爭的平靜。
“是好戲。”公子洛不掩笑:“章回名兒我都想好了,陳斯年毒設斷腸局,顧昭和巧思全大抵。”
弓司長輕道:“太子成心再尋公主費事,殿下交代,望公主謹慎應對,莫鬆了警戒,著了道。”
顧昭和的眼清棱棱地橫他。
“你考我呢?”公子洛眼目不轉睛地凝著她:
顧昭和談笑晏晏:“我覺得天衣無縫的,還是教你瞧了出來。”
弓司長急了:“您真清楚明白著?您可知……”
顧昭和沉默不言。
“父母,早亡身了,姊妹兄弟是很多,可都生分疏離著,有個愛管東問西的長兄,卻又總拿我當黃口小兒看……”公子洛不滿著。
顧昭和含笑:“你不就是個好耍頑童的脾氣。”
“甚麼正理?”
顧昭和點頭:“便依你,我聽著。”
弓司長點頭道:“恰相反,司長是來勸公主憐殿下相思苦,結髮恩愛,也是珠聯璧合的嘉話。”
“那弓司長求見您,說是奉了三皇子命。”
“隻是權財你都有,也不奇怪,乾脆搭了戲台子,上了一出好戲與你瞧瞧,權作拜謝禮。”
“直言無妨。”
“隻是莫忘取屏風來擋掩著,我這披頭披髮,女鬼似的,教人瞧見了可就失禮惹笑話。”
“你錯了。”顧昭和斷了他話:“我早曉得,既是為摧辱我,摧辱大嶽,怎會許我金玉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