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嬈唰白了臉：“您這般說，奴婢可受不住！”她奮力擠了幾星子淚，見著顧昭和仍無動於衷，便憤恨地瞪向冬青：

春嬈下認識的大呼。

顧昭和倒是悄悄地：“冬青，你不覺我與他很像？”

冬青疼惜她，見著剪子鋒利，畏她再成心氣之舉，便搶了她的剪子哄她道：“這些個礙人眼的東西，交給奴婢摒擋得了。”便將嫁衣三兩下團作一團，連托盤帶衣的向外摔去：

舊事紮在她喉頭，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催得她生了密密的火氣，連眼眶心口都是炎熱的，她向著冬青仰臉：“喚人來，杖三十。”

冬青臉一紅，用手替顧昭和蒙了眼，啐道：“失禮！”

冬青又驚，忙擺手道：“公主，這話說不得。”

顧昭和暖和道：“我為和親一事不快，宮裡人皆知，在宮裡凡是有些威勢的，老早便避開這苦差，徒留這些個資格淺的小子頂事受氣，我與他瞧著有身份貴賤之彆，可倒是一樣的不得寵，不快意，是以國有難，且先推了我出去。”

冬青這才鐵了心，著人將春嬈拖出去，那春嬈掙紮不休，又去扯沉香木造的實沉的桌腿子，卻被嬤嬤掰開手指，三兩下的拖拽了去。

“你們外務府，都是冇長眼冇長心的，公主不肯見這些，你們偏生要給公主添堵添氣！”

冬青仍有些遲疑，俯身附耳道：“就怕鬨出動靜，引了皇厥後。”

“早知本日，何必當初！”冬青恨道，又聽得木板擊打皮肉聲，春嬈哀嚎聲，令人頭皮生麻，便向著顧昭和道：“公主，可要去園子裡逛逛？”

顧昭和聽得她提及亡母，連與她委蛇的心機也無了：“你不就是想哄著我去鬨騰，今個我偏不哭，偏不鬨，讓你在皇前麵前抹不開麵，冇得個交代。”

顧昭和不動聲色，半晌方一字一頓道：“你自找的！”

又換了慼慼之色：“您好歹也是宗室遠親的公主，若端懿皇後孃娘尚在，如何會讓繼皇後這般摧辱您……公主，奴婢替您委曲。”

春嬈聽得膽怯，一時竟口不能言，顧昭和當下便作了嘲笑：“你或悲或怒，本宮都隻當是錯待了你，可見著你害怕至此，本宮便曉得是你做賊心虛。”

春嬈無管她神采，隻一味道：“公主，傳聞您和親之事，是皇後孃娘死力促進的，那二公主與您年事相稱，她卻單單推您出去，這生的是甚麼心腸？”

春嬈瞥了她一眼，不睬，卻幾下湊到顧昭和跟前：“您是長公主，身份貴重，和親之事如何能輪到您，您去陛下跟前求求，也許另有轉機。”

顧昭和向外瞥了眼：“宮中到處是她眼線，蛛網似的密佈，如何躲得過？倒不如光亮正大的。”

冬青驚了神：“公主金枝玉葉，怎的自降身份，與主子做比？”可見著顧昭和神采當真，她隻好壓聲細問：“您何來生出如此動機？”

“公主，奴婢知錯了，您隻當奴婢豬油蒙心，念著多年情分，可饒了奴婢……”

那小寺人如蒙大赦，連磕了三響頭，方急惶惑地離了去，清楚肅寒之秋，那小寺人卻驚得衣裳汗濕，緊貼在身上，將身形透露無遺。

顧昭和隻是笑，那笑是瓊枝梢頭的霜雪，是透涼徹寒的：“冬青，你錯了，我能許她的不過是賞錢尊敬，比之皇後許她良田家宅，胞弟官職，可不就算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