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起家步到窗前,眺望星空,自語道:“‘熒惑守心’,恐朝中又起變故。”
李元芳正不解何意,狄春拿了茶葉出去,剛好聽了,一麵倒了茶水遞與狄仁傑和李元芳,一麵問道:“老爺,您說的是甚麼那,我如何聽不懂啊?”
小鎮在官道之旁,由此往西不過兩三日的路程便是洛陽了。昔日隋煬帝在周王城以東、漢魏故城以西8裡處重新選址修建的洛陽城,東逾涎水,麵對伊闕,西濱澗河,北依邙山,洛水在販子中心穿過,並以洛陽為中間,開鑿了大運河,使其成為天下漕運中間。至高宗時,因天後偏疼洛陽,定為大唐東都,帝後率百官在洛陽的時候倒比在都城長安的多,魏王武承嗣又獻白石,稱是拾自洛水,乃天降神石,上刻“聖母臨人,永昌帝業”八字,因而天後親到洛水祭拜,名為“永昌洛水”,又在洛陽乾元殿基上建明堂、宴百官,故當時洛陽已是大唐政治、經濟的中間,繁華之象早超越了西京長安。這小鎮常日裡商賈來往,也極是熱烈,本日因在年節中,街上行人寥寥,路口那間堆棧門前也不見車馬,隻要幾根落光了樹葉的枝叉從旁斜斜伸出來,似是在招攬客人。
房間在堆棧二樓,此時屋外已全黑,超出院牆的瓦片向外看去,因在背街這一麵,也不見院外燈火,天空倒顯得格外清澈,月光灑在院子裡,偶爾聽到其他客房的人聲和小二收支廚房端送熱水之聲。狄仁傑抬頭望了一會星空,回身見狄春清算伏貼,與李元芳仍在屋內,心知本身這些年諸事龐大,養成了晚睡的風俗,而李元芳、狄春等自也不會早去安息。狄仁傑心中感慨,道:“趕了一天的路,你們都早些歇了罷。”頓了頓,又略帶歉意道:“若不是此次遭貶,也不必才過了年就急著趕路。”李元芳笑道:“卑職本是行伍出身,跟著大人,到那裡還不一樣。”狄春也道:“老爺也早些安息纔是,依我看還是如許好,不像在刺史任上,冇日冇夜的操心。”
用過晚餐,狄春點上燈,又忙著拾掇了一番,小二已在火盆裡燃上了炭,少時房內便有了融融暖意,狄仁傑悄悄推開一扇窗戶,好讓屋外的清爽之氣透幾分出去。
馬蹄敲在路石上的聲音不急不緩,聽來倒分外清楚,半舊的馬車上,趕車的人問道:“老爺,是再走一程,還是先用晚餐?”車內老者掀起簾子,隻見他身形微胖,麵龐可親,恰是狄仁傑:“元芳,狄春,本日就宿這家吧,氣候冷得緊,你們也快些到屋裡和緩和緩,找些熱菜熱飯吃了纔是。”一麵說著,一麵下了車,李元芳點頭應了,也翻身上馬,三人提上行李承擔,進了堆棧,這裡早有小二將馬匹車輛拉去後院安設不提。
狄仁傑歎道:“我擔憂的是,會有人操縱此事,變肇事端。漢成帝綏和二年,曾記錄了一次‘熒惑守心’:綏和二年春,天文官李尋向天子陳述觀察到了‘熒惑守心’的天象,並建議嫁禍大臣。漢成帝很信賴這類星占,也不懂天象,便要求宰相翟方進離職歸鄉,仲春時翟方進他殺,三月時成帝也死了。這裡記錄的非常簡短,但細心想想,背後又有多少政治的爭鬥啊。”狄仁傑看向李元芳,目顯憂色,緩緩道:“但願是我杞人憂天罷。”
天氣漸暗,北風掃過街頭,催得行人吃緊趕回家去,兩旁的店鋪也都早早上了店板,剛過了年,纔到初九,大家都還沉浸在新年的氛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