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頭往裡看去，但見方翠翠的紅頭蓋已經掉落下來，閃現出慘白的麵龐，她平躺在棺材底部，一雙眼睛渾圓大睜，固然已死去多時，但那眼神中彷彿飽含著深深的怨毒，令人不敢直視。

陳秀才收起鞭子，如同雕像般定在棺材邊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棺材裡的女屍，神采變得越來越凝重。那張衰老的臉變得就像浸水的抹布，彷彿能夠擰出水來。

院子內裡，王老癟正跪在棺材前麵燒紙，一邊燒紙一邊叩拜，嘴裡還在嘰裡咕嚕的說著甚麼。阿誰傻兒子抱著擀麪杖站在中間，就像貼身保鑣一樣。

陳秀纔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指了指棺材內裡。

路上的時候，陳秀才停頓過一次，撒了一把糯米，然後辨瞭然足跡的方向，持續追逐。

陳秀才從陳舊的包裡取出一小袋糯米，順手一撒，紅色的糯米粒嘩啦啦灑落在地上。

比及陳秀才完整停下腳步的時候，我驀地發明，我們竟然穿過村莊，回到了山神廟前麵。

我打了個顫抖，從速收回目光，囁嚅道：“這……這是死不瞑目呀！”

實在從我內心深處來講，我是想放手不管的，我跟著陳秀才隻是討餬口罷了，可不想惹火燒身，更不想招惹到這些不潔淨的東西。但是我既然認了陳秀才這個師父，我也隻能服從他的決定。

百歲高齡的陳秀才，竟然還能奔馳，並且健步如飛，我緊緊跟在他的前麵，一起跑來都覺吃力，真不曉得陳秀才這副身子骨是如何磨鍊出來的。

陳秀才走得緩慢，很快就來到王家，脾氣上來，抬腳踹開院外的籬笆門。

好不輕易我才緩過氣來，臉上已經冇有了赤色。

女屍的臉上罩著紅頭蓋，看不清楚麵龐，長長的頭髮在夜風中胡亂飛散，她的身上竟然穿戴一件大紅色的嫁衣！

陳秀才沉著臉，帶著我來到茅房內裡，低聲問我：“九伢子，瞥見甚麼了嗎？”

“師父，我們……我們如何跑返來啦？”我擦著額上的汗水問。

觸目驚心的血跡令我不敢上前，陳秀才伸手探了探老婆子的鼻息，然後悄悄捏住她的臉頰，老婆子嘴巴微張，從嘴裡稀裡嘩啦噴出一團血碎沫子，竟然是爛成肉醬的舌頭！

一陣陰風捲著旋兒從麵前吹過，揚起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我駭怪地張了張嘴巴：“這是……這是……”

我累得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但是陳秀才卻連喘都不喘一下，腰板就像標槍一樣筆挺。

陳秀纔沒有說話，而是側身挪動一步，火線的氣象一下子映入我的視線。

陳秀才猛地一拍棺材，渾濁的眼神俄然變得非常鋒利：“亡者睜眼，死不瞑目，看來這方翠翠的死因並不是病亡這麼簡樸，這此中大有蹊蹺！”

我低頭找了一圈，搖點頭，甚麼都冇有瞥見。

女屍筆挺地坐在棺材裡，一動也不動，而我更是嚇得四肢發軟，癱軟在地上不能轉動，乃至都健忘張嘴呼救。

我的心驀地一沉，不好！出事了！

黑夜裡，那件紅色嫁衣顯得格外奪目！

我失魂落魄來到陳秀才身邊，聲音都在發顫：“師父……師父……”

我一下子睜大眼睛，隻見在鋪灑著糯米的空中上，鮮明呈現了一串清楚可見的足跡，足跡顯得小巧，看上去像是女人的三寸弓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