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皇後孃娘剛用了一盞燕窩,這會子正在東暖閣小憩。”
“皇上何時來的,怎不命人喚醒臣妾。”清靈的語音還帶著一絲方睡醒的慵懶,榻上美人忙欲起家。
想他與皇後老夫少妻,當年皇後十四歲嫁與還是太子的他時,他已二十有五。皇後乃大族世家嫡女,初時娶之隻為穩固太子之位。相處日久,垂垂為她的風彩氣度所感,伉儷間倒也相敬如賓、舉案齊眉,隻心中總覺好似少了些甚麼,卻也不知為何。
“哼!”榻上的美妊婦迎嬪嬌哼一聲,抬手間榻幾上掐金絲的青玉茶盞便落於地上,摔了個粉粉碎。
“吉安,擺駕坤泰宮。”順啟帝起家,攏袍袖,說道。
瑾皇後可貴暴露調皮一笑,道:“臣妾免得,您便快些去吧。”
順啟帝輕捋唇上短鬚,本身好似老了。
“嗯,如此倒真是喪事一樁。”順啟帝將手上摺子放於案頭一側,薄唇微微上挑,昂首。劍眉星目,一張不怒而自威的漂亮麵孔現於麵前,細看之眼瞼處有淡淡青黑,可見又是一夜未曾好眠。
順啟帝星目含笑,唇角微微上揚。他的皇後表情好時會讀《樂府詩集》、《詩經》、《雜記》,表情煩亂時會看《史記》、《大學》、《孫子兵法》。小酌淺醉之時會高唱《將進酒》,雖少之又少,卻令他總想掬住那一時的調皮慵懶。
但見皇後側臥在雕花窗欞下的軟榻之上,麵若桃花,朱唇微彎似含笑,鳳眸半閉,長長的睫毛如小扇普通在眼瞼上投下一片暗影。芊芊玉手握一本《樂府詩集》橫於胸前,表情固然不錯。
“皇上,還是去看上一看吧。”一旁的瑾皇後抬首凝眸,將白玉柔荑落於順啟帝手背,悄悄拍撫。
“嗯。”順啟帝沉聲,擺了擺手,表示世人不必跟從,抬腳步入東暖閣中。
“這甚麼這,快去!”美人立目。
“都下去吧。”
順啟帝小憩了一會兒,頓覺精力開朗很多,與瑾皇火線用罷膳,命人擺了棋盤,正待對弈。
一個小寺人雙手托茶盤,躬身輕步走到總管寺人吉安身邊,在他耳側輕語幾句。吉安接過茶盞,垂手於背後揮了揮,表示他下去。
“是……”吉安躬身應道。低垂的頭微微抬起,偷眼觀瞧,順啟帝本打結的眉心似有一絲開解。吉放心中暗自鬆了口氣,這天下大旱多時,皇上心憂已幾月未曾展眉,現在皇後有孕,倒真是一件喪事。
順啟帝抬手挑珠簾,步入裡間。
“可有不適?”側身坐於榻上,大掌將瑾皇後芊芊玉手握於掌中,大拇指悄悄摩挲。
“瑾兒……”順啟帝將瑾皇後鎖於眸中,似有若無的笑,仿若輕風自他的心上撫過,無法輕歎一聲,道:“罷了,吉安,擺駕吧。”
大昭國,順啟九年。
“瑾兒,你啊……”順啟帝大掌攬過瑾皇後,側身歪於榻上。
禦書房距坤泰宮並不遠,乃順啟帝繼位後特命遷之。
“哼!有何可憂思的?”未待吉安將話講完,順啟帝手中黑子重重落於棋盤之上,麵色微沉。
“嗯?何喜之有?”順啟帝手上硃批未停。
“坤泰宮的小慶子方纔來稟,今兒個太醫存候然脈,診出皇後喜脈已有月餘。”吉安察言觀色道。
“這……”吉安暗自抹汗,心中叨唸,迎嬪娘娘啊,這皇上本日表情方好些,您如何就來添亂呢,哎,不幸我這聽差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