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其彆人都未傳聞此事？”

郭祥康手持一隻羊毫，久久停在空中，感喟道：“我若也不聞不問，又如何對得起這官印紗帽，將來又有何臉孔去見先祖？”

郭祥康說完此話，天子那頭是冗長的沉默，隻聽得羊毫極在紙上劃過的沙沙之聲。

郭祥康略略吃驚，不知天子如何連這事也曉得，仍恭敬答覆：“是，謝皇上垂問”

天子麵如波瀾的說著，手中的羊毫卻未停下。

郭祥康道：“豈敢，兩個孩子身份差彆如此之大，說是有緣分，實在是皇上抬愛了”

“老爺是想彈劾廖承誌嗎？”

他站了一會兒，天子才昂首道：“郭卿請坐“

郭祥康略欠身伸謝，撩起官袍跨過門檻出來，行了大禮後纔敢昂首，瞥見天子穿一身繡星鬥遊龍的玄色長衫，麵色沉寂坐著提筆。

“朕的恪妃，腹中也有了第二個孩子，現在剛滿三個月”

新柳站起來，親身為他磨墨，緩緩道“那便寫吧！寫完早些歇息，明日還要上朝的”

“你畢竟說到朕這裡了，在你眼中，朕任免的尚書貪汙無能，朕身邊的大臣除了你都不敢直言上諫，依著你要如何辦呢？朕現在身前隻你一個忠臣，看來隻好聽你的了？”

“朕這就命令查辦寥承誌，如了你的意，今後朕的朝廷還須仰仗郭卿如許的中流砥柱，郭卿也不必跪著了，汪賢，送大人出去！”

汪賢來到他跟前作揖，郭祥康深嗅了一口燃著龍涎香的氛圍，退身出去。

現在已是未時，天子在南書房召見，郭祥康由領寺人汪賢指導至書房門口，“郭大人，您自個兒出來便好，皇上在裡邊寫字呢……”

……

郭祥康彈劾吏部尚書寥承誌的奏章呈上以後，幾日都冇有動靜，郭祥康不免焦心，他於第五日又寫了一份遞上去，次日，天子終究傳他麵聖。

“郭卿說話向來如此頂真……”郭祥康忙長揖。 八

“吏部尚書一職，乾係到朝廷科舉，提拔、任免人才之要任，須當由公道、恪法、廉潔之人主持，那寥承誌豈隻是貪些蠅頭小利這般簡樸，他如此做法，已然損及朝廷的底子，傷及八百孤寒學子的一腔樸拙！皇上僅僅怒斥幾句實屬小戒，恐難平沸議矣！”

“兩個孩子坐胎相差僅兩三個月，或許將來有些甚麼緣分也未可知？”

“是，之前隻是個國子監的主事，不過六品官職，皇上格外恩寵，現在任吏部尚書兩年了。

本身的兩份摺子都放在書桌上，封麵微微隆起，想必是翻看了多次的，內心略安。

“你連上兩份奏摺，朕已都看到了，你不必迷惑，朕知你內心想著甚麼，那寥承誌是恪妃的父親，是從戔戔六品升上來的，這朝中不知多少人虎視眈眈，明羨暗妒，他此人也冇個城府，一時對勁不免忘了分寸，貪些蠅頭小利此是有的！”

天子持續疾書，稍後又昂首看他，“傳聞郭卿的夫人又有身了？”

郭祥康再拜，頭也不抬道“臣萬死不敢，皇上心疼妃子乃家事，吏部尚書秉公舞弊乃國事，依律搶先撤職再查辦，若持續任尚書一職，實在於禮法不容！此先河一開，朝廷高低官員若皆師法此公，視法紀為無物，到當時，皇上莫非都隻怒斥幾句了事？此已非寥公一人之事也，實乃萬眾諦視之事，臣大膽懇請皇上順德規諫，恪守成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