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有孫二肇事,前麵就有刺客挾製天子,若說這二者之間冇任何乾係,打死我也不信。但是孫二那樣的惡棍如何會熟諳武功絕世的刺客……我骨碌碌轉著眼睛,死力思考這中間能夠的線索。刺客目光冷冷地瞧著我,瞧著我我也不怕,陛下那邊甚麼樣的人纔沒有啊?就算是李承鄞也不笨,他定然會從潑墨門想到肇事的孫二,然後從孫二身上動手清查刺客。
本來阿誰羊肉是最後一頓,就像砍頭前的牢飯,總會給犯人吃飽。我心中竟然不甚驚駭,因為明曉得告饒亦無用。我挺了挺胸膛,說道:“要殺便殺,歸正我阿爹必然會替我報仇的。另有我父皇,另有李承鄞……另有阿渡,阿渡如果活著,定然會砍下你的腦袋,然後把你的頭骨送給我父王作酒碗。”
這裡彷彿是河邊,因為我聽到流水的聲音。四周都是枯黃的葦草,遠處另有水鳥淒厲的怪叫,風吹過樹林,甚是寒意砭人。
我半分水性也不識,刺客這一擲又極猛,我深深地落進了水底,四周冰冷砭骨的水湧圍著,頭頂上也滿是碧藍森森的水,我隻看到頭頂的一點亮光……我“咕嘟”喝了一口水,想起前次在河裡救人,還是阿渡救起我,然後在萬年縣打官司,阿誰時候的裴照,輕袍緩帶,真的是可親敬愛。
那刺客手腕一動,便要遞出長劍,我俄然又叫:“且慢!”
刺客並不答話,隻是冷冷瞧著我。
我腦中一團亂,可想不出來主張如何逃脫,隻能遲延一刻是一刻。我在袖中摸來摸去,假裝找篳篥,卻悄悄摸到了一樣東西,俄然一下子就抽出來,揚手向刺客臉上灑去。
那眼底隻要我……
李承鄞,他也冇能來救我。
那刺客冷冷瞧著我,我俄然又想起一小我來,對勁洋洋地奉告他:“另有!有一個絕世妙手是我的舊相好,你如果殺了我,我包管他這輩子也不會饒過你。我阿誰相好劍法比你還要好,脫手比你還要快,他的劍就像閃電一樣,隨時都會割了你的頭,你就等著吧!”
我興沖沖地吃著羊肉,連恐嚇帶吹牛,滾滾不斷地說了半晌,那刺客應也不該我,我把羊肉都吃完了,他還是一聲不吭,甚是敗興。我看他穿戴淺顯的布袍,懷裡的寶劍也冇有任何標記,成分來源實在看不出來,也不曉得他為甚麼會去挾持陛下。
水不竭地從我的鼻裡和嘴巴裡湧出來,我嗆了不曉得多少水,垂垂感覺堵塞……頭頂上的那抹亮光也越來越遠,我垂垂向水底沉下去。麵前漸漸地黑起來,彷彿有模糊的風聲從耳邊和順地掠過,那人抱著我,緩緩地向下滑落……他救了我,他抱著我在夜風中扭轉……扭轉……漸漸地扭轉……滿天的星鬥如雨點般落下來……六合間隻要他凝睇著我的雙眼……
並且,冇有人來救我。
那刺客冰冷的眸子中彷彿冇有半分情感,說道:“你甘心為你的丈夫而死,倒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你放心,我這一劍定然痛快。”
阿誰刺客彷彿曉得我在想甚麼,說道:“逃,挑腳筋。”他說話甚是簡短,還是冇有調子起伏,聽上去非常奇特,但是我還是聽懂了。他這是說,我如勇敢逃,他就會挑斷我的腳筋。我纔不怕呢,我斜睨著衝他扮了個鬼臉。那句話如何說來著,存亡由命,繁華在天,既然已經如此,不如先吃羊肉,免得在旁人來救我之前我已經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