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列國誌_第139章 蘇秦合縱相六國張儀被激往秦邦(1)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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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奉陽君趙成已卒,趙肅侯聞燕國送客來至,遂降階而迎曰:“上客遠辱,何故教我?”蘇秦奏曰:“秦聞天下布衣賢士,莫不高賢君之行義,皆願陳忠於君前,奈奉陽君妒才嫉能,是以遊士纏足而不進,卷口而不言。今奉陽君捐館舍,臣故敢獻其愚忠。臣聞‘保國莫如安民,安民莫如擇交。’當今山東之國,惟趙為強。趙處所二千餘裡,帶甲數十萬,車千乘,騎萬匹,粟支數年。秦之所最忌害者,莫如趙。但是不敢舉兵伐趙者,畏韓、魏之襲厥後也。故為趙南蔽者,韓、魏也。韓、魏知名山大川之險,一旦秦兵大出,蠶食二國,二國降,則禍次於趙矣。臣嘗考輿圖,各國之地,過秦萬裡,諸侯之兵,多秦十倍,設使六國合一,併力西向,何難破秦。今為秦謀者,以秦打單諸侯,必須割地乞降。夫無端而割地,是自破也。破人與破於人,二者孰愈?依臣鄙意,莫踐約各國君臣會於洹水,交盟定約,結為兄弟,聯為唇齒。秦攻一國,則五國共救之,如有敗盟背誓者,諸侯共伐之。秦雖刁悍,豈敢以孤國與天下之眾爭勝負哉?”趙肅侯曰:“寡人幼年,立國日淺,未聞至計。今上客欲糾諸侯以拒秦,寡人敢不敬從!”乃佩以相印,賜以大第,又以飾車百乘,黃金千鎰,白璧百雙,斑斕千匹,使為“從約長”。

繁華途人成骨肉,貧困骨肉亦途人。試看季子貂裘敝,舉目雖親儘不親。

秦不覺墮淚,歎曰:“一身貧賤,妻不以我為夫,嫂不以我為叔,母不以我為子,皆我之罪也!”因而簡書篋中,得太公《陰符》一篇,忽悟曰:“鬼穀先生曾言:‘若遊說得誌,隻須熟玩此書,自有進益。’”乃閉戶切磋,務窮其趣,日夜不息。夜倦欲睡,則引錐自刺其股,血流遍足。既於《陰符》有悟,然後將各國情勢,細細揣摩,如此一年,天下局勢,如在掌中。乃自慰曰:“秦有學如此,以說人主,豈不能出其金玉斑斕,取卿相之位者乎?”遂謂其弟代、厲曰:“吾學已成,取繁華如寄,弟可助吾行資,出說各國。倘有出身之日,必當相引。”複以《陰符》為弟講授。代與厲亦有覺悟。乃各出黃金,以資其行。

話說蘇秦張儀,辭鬼穀下山,張儀自往魏國去了。蘇秦回至洛陽家中,老母在堂,一兄二弟,兄已先亡,惟寡嫂在,二弟乃蘇代蘇厲也。一彆數年,本日重會,舉家歡樂,自不必說。過了數日,蘇秦欲出遊各國,乃請於父母,變賣家財,為資身之費。母嫂及妻,俱力阻之,曰:“季子不治耕穫,力工商,求什一之利,乃思以口舌博繁華,棄見成之業,圖未獲之利,他日生存無聊,豈可悔乎?”蘇代蘇厲亦曰:“兄如長於遊說之術,何不就說周王,在本鄉亦可成名,何必遠出?”蘇秦被一家反對,乃求見周顯王,說以自強之術。顯王留之館舍。擺佈皆素知蘇秦出於農賈之家,疑其言空疏無用,不肯在顯王前保舉。

蘇秦留秦複歲餘,黃金百鎰,俱已用儘,黑貂之裘亦敝壞,計無所出。乃貨其車馬主子,覺得路資,擔囊徒步而歸。父母見其狼狽,唾罵之。妻方織布,見秦來,不肯下機相見。秦餓甚,向嫂求一飯,嫂辭以無柴,不肯為炊。有詩為證:

蘇秦在館舍羈留歲餘,不能討個進身。因而發奮回家,儘破其產,得黃金百鎰,製黑貂裘為衣,治車馬主子,遨遊各國,訪求山川地形,人民風土,儘得天下短長之詳。如此數年,未有所遇。聞衛鞅封商君,甚得秦孝公之心,乃西至鹹陽,而孝公已薨,商君亦死,乃求見惠文王。惠文王宣秦至殿,問曰:“先生不遠千裡而來敝邑,有何教誨?”蘇秦奏曰:“臣聞大王求諸侯割地,意者欲安坐而並天下乎?”惠文王曰:“然。”秦曰:“大王東有關河,西有漢中,南有巴蜀,北有胡貉,此四塞之國也。沃野千裡,奮擊百萬,以大王之賢,士民之眾,臣請獻謀效力,並諸侯,吞周室,稱帝而一天下,易如反掌。豈有安坐而能成事者乎?”惠文王初殺商鞅,心惡遊說之士,乃辭曰:“孤聞‘毛羽不成,不能高飛。’先生所言,孤有誌未逮,更俟數年,兵力稍足,然後議之。”蘇秦乃退。複將古三王五霸攻戰而得天下之術,彙成一書,凡十餘萬言,次日獻於秦王。秦王固然留覽,絕無用蘇秦之意。再謁秦相公孫衍,衍忌其才,不為引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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