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即墨守臣病死,軍中無主,欲擇知兵者,推戴為將,而難其人。有人知田單鐵籠得全之事,言其纔可將,乃共擁立為將軍,田單身操版鍤,與士卒同操縱;宗族妻妾,皆編於行伍之間。城中人畏而愛之。
火牛奇計古今無,畢竟機乘騎劫愚。借使金台不易將,燕齊勝負竟何如?
再說齊諸臣四散奔逃,聞王蠋死節之事,歎曰:“彼已告者,尚懷忠義之心,我輩見立齊朝,坐視君亡國破,不圖規複,豈得為人!”乃共走莒州,投天孫賈,相與訪求世子。歲餘,法章知其誠,乃出自言曰:“我實世子法章也。”太史敫報知天孫賈,乃具法駕迎之,即位,是為襄王。告於即墨,相約為犄角,以拒燕兵。樂毅圍之,三年不克。乃得救退九裡,建立軍壘,令曰:“城中民有出樵采者,聽之,不準擒拿。其有睏乏饑餓者食之,寒者衣之。”欲使戴德悅附。不在話下。
話說燕昭王自即位以後,日夜以報齊雪恥為事。弔死問孤,與士卒同甘苦,尊禮賢士,四方豪傑,歸者如市。有趙人樂毅,乃樂羊之孫,自幼好講兵法。當初樂羊封於靈壽,子孫遂家焉。趙主父沙丘之亂,樂毅挈家去靈壽,奔大梁,事魏昭王,不甚信譽。聞燕王築黃金台,招致天下賢士,欲往投之,乃謀出使於燕。見燕昭王說以兵法,燕王知其賢,待以客禮。樂毅謙讓不敢當。燕王曰:“先生生於趙,仕於魏,在燕固當為客。”樂毅曰:“臣之仕魏,以避亂也。大王若不棄微末,請委質為燕臣。”燕王大喜,即拜毅為亞卿,位於劇辛諸人之上。樂毅悉召其宗族居燕,為燕人。當時齊國強大,侵伐諸侯。昭王深自韜晦,養兵恤民,待時而動。及湣王逐孟嘗君,恣行狂暴,百姓弗堪;而燕國療養多年,國富民稠,士卒樂戰。因而昭王進樂毅而問曰:“寡人銜先人之恨,二十八年於茲矣!常恐一旦溘先朝露,不及刃於齊王之腹,以報國恥,終夜痛心。今齊王驕暴自恃,中外離心,,此天亡之時。寡人慾起傾國之兵,與齊爭一旦之命,先生何故教之?”樂毅對曰:“齊國地大人眾,士卒習戰,未可獨攻也。王必欲伐之,必與天下共圖之。今燕之比鄰,莫密於趙,王宜首與趙合,則韓必從。而孟嘗君相魏,方恨齊,宜無不聽。如是,而齊可攻也。”燕王曰:“善。”乃具符節,使樂毅往說趙國。
田單清算步隊,乘勢追逐,戰無不克。所過城邑,聞齊兵得勝,燕將已死,儘皆叛燕而歸齊。田單兵勢日盛,掠地直逼河上,抵齊北界,燕所下七十餘城,複歸於齊。眾軍將以田單功大,欲奉為王。田單曰:“太子法章安閒莒州,吾疏族,安敢自主?”因而迎法章於莒。天孫賈為法章禦車,至於臨淄,收葬湣王,擇日告廟臨朝。襄王謂田單曰:“齊國危而複安,亡而複存,皆叔父之功也!叔父著名始於安平,今封叔父為安平君,食邑萬戶。”天孫賈拜爵亞卿。迎太史女為後,是為君王後。當時太史敫方知其女先以身許法章,怒曰:“汝不取媒而自嫁,非吾種也!”畢生誓不複相見。齊襄王令人益其官祿,皆不受。惟君王後歲時遣人候省,何嘗缺禮。此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