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孟嘗君在魏,讓相印於公子無忌。魏封無忌為信陵君。孟嘗君退居於薛,比於諸侯,與平原君、信陵君相善。齊襄王畏之,複遣使迎為相國。孟嘗君不就。因而與之連和通好,孟嘗君來往於齊魏之間。厥後,孟嘗君死,無子,諸公子爭立。齊魏共滅薛,分其地。
卻說齊大夫天孫賈,年十二歲,喪父,止有老母。湣王憐而官之。湣王出走,賈亦從行,在衛相失,不知湣王下處,遂潛自歸家。其老母見之,問曰:“齊王安在?”賈對曰:“兒從王於衛,王中夜逃出,已不知所之矣。”老母怒曰:“汝朝去而晚回,則吾倚門而望。汝暮出而不還,則吾倚閭而望。君之望臣,何異母之望子?汝為齊王之臣,王昏夜出走,汝不知其處,尚何歸乎?”賈大愧,複辭老母,蹤跡齊王,聞其在莒州,趨往從之。比至莒州,知齊王已為淖齒所殺。賈乃袒其左肩,呼於市中曰:“淖齒相齊而弑其君,為臣不忠,有願與吾討伐其罪者,依吾偏袒!”市人相顧曰:“此人年幼,另有忠義之心,吾等好義者,皆當從之。一時偏袒者,四百餘人。時楚兵雖眾,皆分屯於城外。淖齒居齊王之宮,方酣飲,使婦人吹打為歡。兵士數百人,列於宮外。天孫賈率鄰四百人,奪兵士器仗,殺入宮中,擒淖齒剁為肉醬,因閉城死守。楚兵無主,一半逃散,一半投降於燕國。
話說燕昭王自即位以後,日夜以報齊雪恥為事。弔死問孤,與士卒同甘苦,尊禮賢士,四方豪傑,歸者如市。有趙人樂毅,乃樂羊之孫,自幼好講兵法。當初樂羊封於靈壽,子孫遂家焉。趙主父沙丘之亂,樂毅挈家去靈壽,奔大梁,事魏昭王,不甚信譽。聞燕王築黃金台,招致天下賢士,欲往投之,乃謀出使於燕。見燕昭王說以兵法,燕王知其賢,待以客禮。樂毅謙讓不敢當。燕王曰:“先生生於趙,仕於魏,在燕固當為客。”樂毅曰:“臣之仕魏,以避亂也。大王若不棄微末,請委質為燕臣。”燕王大喜,即拜毅為亞卿,位於劇辛諸人之上。樂毅悉召其宗族居燕,為燕人。當時齊國強大,侵伐諸侯。昭王深自韜晦,養兵恤民,待時而動。及湣王逐孟嘗君,恣行狂暴,百姓弗堪;而燕國療養多年,國富民稠,士卒樂戰。因而昭王進樂毅而問曰:“寡人銜先人之恨,二十八年於茲矣!常恐一旦溘先朝露,不及刃於齊王之腹,以報國恥,終夜痛心。今齊王驕暴自恃,中外離心,,此天亡之時。寡人慾起傾國之兵,與齊爭一旦之命,先生何故教之?”樂毅對曰:“齊國地大人眾,士卒習戰,未可獨攻也。王必欲伐之,必與天下共圖之。今燕之比鄰,莫密於趙,王宜首與趙合,則韓必從。而孟嘗君相魏,方恨齊,宜無不聽。如是,而齊可攻也。”燕王曰:“善。”乃具符節,使樂毅往說趙國。
再說燕惠王自騎劫兵敗,方知樂毅之賢,悔之無及。令人遺毅書謝過,欲招毅還國。毅答書不肯歸。燕王恐趙用樂毅以圖燕,乃複以毅子樂間,襲封昌國君,毅從弟樂乘為將軍,並貴重之。毅遂合燕趙之好,來往其間。二國皆以毅為客卿。毅終究趙。時廉非常趙大將,有勇,善用兵,諸侯皆憚之。秦兵屢侵趙境,賴廉頗力拒,不能深切。秦乃與趙通好。不知後事何如,且看下回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