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即召李園告之以意,密將李嫣出居彆舍。黃歇入言於楚王曰:“臣所聞李園妹名嫣者有色,相者皆覺得好子,當貴,齊王方遣人求之,王不成不先也。”楚王即命內侍宣取李嫣入宮。嫣善媚,楚王大寵嬖之。及產期,雙生二男,長曰捍,次曰猶。楚王喜不成言,遂立李嫣為王後,宗子捍為太子。李園為國舅,貴幸用事,與春申君相併。園為人多詐術,外奉春申君益謹,而中實忌之。及考烈王二十五年,病久不愈,李園想起其妹懷娠之事,惟春申君知之,他日太子為王,不便相處,不如殺之,以滅其口。乃令人各處訪求勇力之士,收置門下,厚其衣食,以結其心。朱英聞而疑之,曰:“李園多蓄死士,必為春申君故也。”乃入見春申君曰:“天下有無妄之福,有無妄之禍,又有無妄之人,君知之乎?”黃歇曰:“何謂‘無妄之福’?”朱英曰:“君相楚二十餘年矣。名為相國,與楚王無二。今楚王病久不愈,一旦宮車晏駕,少主嗣位,而君輔之,如伊尹周公,俟王之年長,而反其政;若天與人歸,遂南麵即真。此所謂‘無妄之福’也。”黃歇曰:“何謂‘無妄之禍’?”朱英曰:“李園,王之舅也,而君位在其上,外雖和婉,內實不甘。且同盜相妒,勢所必至也。聞其陰蓄死士,為日已久,何所用之?楚王一薨,李園必先入據權,而殺君以滅口。此所謂‘無妄之禍’也。”黃歇曰:“何謂‘無妄之人’?”朱英曰:“李園以妹故,宮中聲氣,朝夕相通,而君宅於城外,動輒後時。誠以郎中令相處,某得魁首諸郎,李園先入,臣為君殺之。此所謂‘無妄之人’也。”黃歇掀髯大笑曰:“李園弱人耳,又事我素謹,安有此事?足下得無過慮乎?”朱英曰:“君本日不消吾言,悔之晚矣。”黃歇曰:“足下且退,容吾察之。如有效足下之處,即來相請。”朱英去三日,不見春申君動靜,知其言不見用,歎曰:“吾不去,禍將及矣!鴟夷子皮之風可追也。”乃不辭而去,東奔吳下,隱於五湖之間。髯翁有詩雲:
再說春申君奔回郢城,四國各遣人來問曰:“楚為縱長,何如不告而先回,敢請其故?”考烈王責讓黃歇,歇慚懼不容。時有魏人朱英,客於春申君之門,知楚方畏秦,乃說春申君曰:“人皆以楚強國,及君而弱,英獨謂不然。先君之時,秦去楚甚遠,西隔巴蜀,南隔兩週,而韓魏又眈眈乎擬厥後,是以三十年無秦患。此非楚之強,其勢然也。今兩週已並於秦,而秦方修怨於魏,魏旦暮亡,則陳許為通道,恐秦楚之爭,今後方始,君之責讓,正未已也。何不勸楚王東徙壽春,去秦較遠,絕長淮以自固,能夠少安。”黃歇然其謀,言於考烈王,乃擇日遷都。按楚先都郢,後遷於鄀,複遷於陳,今又遷於壽春,凡四遷矣。史臣有詩雲:
且說蒙驁前軍出函穀關,取路上黨,徑攻慶都,結寨於都山。長安君大虎帳於屯留,覺得援助。趙使相國龐煖為大將,扈輒副之,率軍十萬拒敵,許龐煖便宜行事。龐煖曰:“慶都之北,惟堯山最高,登堯山可望都山,宜往據之。”使扈輒引軍二萬先行。比至堯山,先有秦兵萬人,在彼屯紮,被扈輒衝上殺散,就於山頭下寨。蒙驁使張唐引軍二萬,前來爭山,龐煖雄師亦到,兩邊於山以下成步地,大戰一場。扈輒在山頭用紅旗為號,張唐往東,旗便往東指,張唐往西,旗便從西指。趙軍隻望紅旗指處,圍裹將來。龐煖命令:“有人擒得張唐者,封以百裡之地。”趙軍無不死戰。張唐奮儘平生之勇,不能透出重圍。卻得蒙驁軍到,策應出來,同回都山大寨。慶都知救兵已到,守禦益力。蒙驁等不能取勝,遣張唐往屯留,催取後隊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