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楚成王聞鄭不與首止之盟,喜曰:“吾得鄭矣!”遂遣使通於申侯,欲與鄭修好。本來申侯先曾仕楚,有辯才,貪而善媚,楚文王甚寵任之。及文王臨終之時,恐先人不能容他,贈以白璧,使投奔他國避禍。申侯奔鄭,事厲公於櫟,厲公複寵任如在楚時。及厲公複國,遂為大夫。楚臣俱與申侯有舊,以是本日打通這個樞紐,要申侯從中鼓動,背齊事楚。申侯密言於鄭伯,言:“非楚不能敵齊,況王命乎?不然,齊楚二國,皆將仇鄭,鄭不支矣。”鄭文公惑其言,乃陰遣申侯輸款於楚。周惠王二十三年,齊桓公率聯盟諸侯伐鄭,圍新密。時申侯尚在楚,言於楚成王曰:“鄭以是願歸宇下者,正謂惟楚足以抗齊也。王不救鄭,臣無辭以覆命矣。”楚王謀於群臣,令尹子文進曰:“召陵之役,許穆公卒於軍中,齊所憐也。許事齊最勤,王若加兵於許,諸侯必救,則鄭圍自解矣。”楚王從之,乃親將伐許,亦圍許城。諸侯聞許被圍,果去鄭而救許,楚師遂退。申侯歸鄭,自發得有全鄭之功,揚揚對勁,滿望加封。鄭伯以虎牢之役,謂申侯已過分,不加爵賞。申侯口中不免有怨望之言。來歲春,齊桓公複率師伐鄭。陳大夫轅濤塗,自伐楚歸時,與申侯有隙,乃為書致孔叔曰:
盟事已畢,桓公忽謂宰孔曰:“寡人聞三代有封禪之事,其典何如?可得聞乎?”宰孔曰:“古者封泰山,禪梁父。封泰山者,築土為壇,金泥玉簡以祭天,報天之功。天處高,故崇其土以象高也。禪梁父者,掃地而祭,以象地之卑。以蒲為車,葅秸為藉,祭而掩之,以是報地。三代受命而興,獲祐於六合,故隆此美報也。”桓公曰:“夏都於安邑,商都於亳,周都於豐鎬。泰山梁父,去都城甚遠,猶且封之禪之。今二山在寡人之封內,寡人慾徼寵天王,舉此曠典,諸君覺得何如?”宰孔視桓公足高氣揚,似有矜高之色,乃應曰:“君覺得可,誰敢曰不成!”桓公曰:“俟明日更與諸君議之。”諸侯皆散。宰孔私詣管仲曰:“夫封禪之事,非諸侯所宜言也。季父不能發一言諫止乎?”管仲曰:“吾君好勝,能夠隱奪,難以正格也。夷吾今旦言之矣。”乃夜造桓公之前,問曰:“君欲封禪,信乎?”桓公曰:“何為不信?”管仲曰:“古者封禪,自無懷氏至於周成王,可考者七十二家,皆以受命,然後得封。”桓公艴然曰:“寡人南伐楚,至於召陵;北伐山戎,刜令支,斬孤竹;西涉流沙,至於太行;諸侯莫餘違也。寡人兵車之會三,衣裳之會六,九合諸侯,一匡天下,雖三代受命,何故過於此?封泰山,禪梁父,以示子孫,不亦可乎?”管仲曰:“古之受命者,先有禎祥示征,然後備物而封,其典甚隆備也。鄗上之嘉黍,北裡之嘉禾,所覺得盛。江淮之間,一茅三脊,謂之‘靈茅’,王者受命則生焉,所覺得藉。東海致比目之魚,西海致比翼之鳥,吉祥之物,有不召而致者,十有五焉。以書史冊,為子孫榮。今鳳凰麒麟不來,而鴟鴞數至;嘉禾不生,而蓬蒿繁植;如此而欲行封禪,恐各國有識者必歸笑於君矣!”桓公嘿然。明日,遂不言封禪之事。
申侯前以國媚齊,獨擅虎牢之賞。今又以國媚楚,使子之君,負德背義,自召兵戈,禍及民社。必殺申侯,齊兵可不戰而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