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列國誌_第66章 東門遂援立子倭趙宣子桃園強諫(1)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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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端。卻說楚莊王旅即位三年,不出號令,日事田獵。及在宮中,惟日夜與婦人喝酒為樂。懸令於朝門曰:“有敢諫者,死無赦!”大夫申恐懼入謁,莊王右抱鄭姬,左抱蔡女,踞坐於鐘鼓之間,問曰:“大夫之來,欲喝酒乎?聞樂乎?抑有所欲言也?”申恐懼曰:“臣非喝酒聽樂也。適臣行於郊,有以切口進臣者,臣不能解,願聞之於大王。”莊王曰:“噫!是何切口,而大夫不能解。盍為寡人言之!”申恐懼曰:“有大鳥,身被五色,止於楚之高阜三年矣。不見其飛,不聞其鳴,不知此何鳥也?”莊王知其諷己,笑曰:“寡人知之矣!是不凡鳥也。三年不飛,飛必沖天。三年不鳴,鳴必驚人。子其俟之。”申恐懼再拜而退。

居數日,莊王淫樂仍舊。大夫蘇從請間見莊王,至而大哭。莊王曰:“蘇子何哀之甚也?”蘇從對曰:“臣哭夫身故而楚國之將亡也!”莊王曰:“子何為而死?楚國又何為而亡乎?”蘇從曰:“臣欲進諫於王,王不聽,必殺臣。臣死而楚國更無諫者。恣王之意,以墮楚政,楚之亡可立而待矣。”莊王勃然變色曰:“寡人有令:‘敢諫者死。’明知諫之必死,而又欲入犯寡人,不亦愚乎?”蘇從曰:“臣之愚,不及王之愚之甚也!”莊王益怒曰:“寡人胡以愚甚?”蘇從曰:“大王居萬乘之尊,享千裡之稅,士馬精強,諸侯畏服,四時進獻,不斷於庭,此萬世之利也。今荒於酒色,溺於音樂,不睬朝政,不親賢才,大國攻於外,小國叛於內,樂在目前,患在今後。夫以一時之樂,而棄萬世之利,非甚愚而何?臣之愚,不過殺身。然大王殺臣,後代將呼臣為忠臣,與龍逢比乾並肩,臣不愚也。君之愚,乃至求為匹夫而不成得。臣言畢於此矣。請借大王之佩劍,臣當刎頸王前,以信大王之令!”莊王幡然起立曰:“大夫休矣!大夫之言,忠告也,寡人聽子。”乃絕鐘鼓之懸,屏鄭姬,疏蔡女,立樊姬為夫人,使主宮政。曰:“寡人好獵,樊姬諫我不從,遂不食鳥獸之肉,此吾賢渾家也。”任佺賈、潘尪屈蕩,以分令尹鬥越椒之權。早朝宴罷,發號施令。令鄭公子歸生伐宋,戰於大棘,獲宋右師華元。命佺賈救鄭,與晉師戰於北林,獲晉將解揚以歸,逾年放還。自是楚勢日強,莊王遂侈然有爭伯中原之誌。

仲遂與敬嬴擅自定計,伏懦夫於廄中,使圉人偽報:“馬生駒甚良!”敬嬴使公子倭同惡與視往廄看駒毛色。懦夫崛起,以木棍擊惡殺之,並殺視。仲遂曰:“太傅彭生尚在,此人不除,事猶未了。”乃使內侍假傳嗣君有命,召叔仲彭生入宮。彭生將行,其家臣公冉務人,素知仲遂交友宮禁之事,疑其有詐,止之曰:“太傅勿入,入必死。”彭生曰:“有君命,雖死,其可逃乎?”公冉務人曰:“果君命,則太傅不死矣。若非君命而死,死之何名?”彭生不聽。務人牽其袂而泣。彭生絕袂登車,逕造宮中,問嗣君安在?內侍詭對曰:“內廄馬生駒,在彼閱之。”即引彭生往廄所。懦夫複攢擊殺之,埋其屍於馬糞當中。敬嬴令人告薑氏曰:“君與公子視,被劣馬踶齧,俱死矣。”薑氏大哭,往廄視之,則二屍俱已移出於宮門以外。季孫行父聞惡視之死,心知仲遂所為,不敢明言,私謂仲遂曰:“子作事太毒,吾不忍聞也。”仲遂曰:“此嬴氏夫人所為,與某無與。”行父曰:“晉若來討,何故待之?”仲遂曰:“齊宋舊事,已可知矣。彼弑其長君,尚不成討;今二孺子死,又何討焉?”行父撫嗣君之屍,哭之不覺失聲。仲遂曰:“大臣當議大事,乃效後代子哀號何益!”行父乃收淚。叔孫得臣亦至,問其兄彭生安在?仲遂辭以不知。得臣笑曰:“吾兄死為忠臣,是其誌也,何必諱哉?”仲遂乃私告以屍處,且曰:“本日之事,立君為急。公子倭賢並且長,宜嗣大位。”百官莫不唯唯。乃營私子倭為君,是為宣公。百官朝賀。胡曾先生詠史詩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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