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林父既逐獻公,遂與寧殖同謀迎公孫剽為君,是為殤公。令人告難於晉。晉悼公問於中行偃曰:“衛人出一君複立一君,非正也。當何故處之?”偃對曰:“衛蒐無道,諸侯莫不聞,今臣民誌願立剽,我勿與知可也。”悼公從之。齊靈公聞晉侯不討孫、寧逐君之罪,乃歎曰:“晉侯之誌惰矣!我不乘此時圖伯,更待何時?”乃帥師伐魯北鄙,圍詻,大掠而還。時周靈王之十四年也。
綽最赳赳二虎臣,相逢狹路誌難伸。覆軍擒將因私怨,辱國仍然是寺人。
話說尹公佗不信庾公之言,複身來追衛侯,馳二十餘裡,方纔趕著。公孫丁問其來意,尹公佗曰:“吾師庾公,與汝有師弟之恩。我乃庾公弟子,何嘗受業,於子如路人耳。豈可秉公交於路人,而廢公義於君父乎?”公孫丁曰:“汝曾學藝於庾公,可想庾公之藝從何而來?為人豈可忘本!快快迴轉,免傷和藹。”尹公佗不聽,將弓拽滿,望公孫丁便射。公孫丁不慌不忙,將轡授予獻公,候箭到時,用手一綽,悄悄接住。就將來箭搭上弓弦,回射尹公佗。尹公佗急遁藏時,撲的一聲,箭已貫其左臂。尹公佗負痛,棄弓而走。公孫丁再複一箭,成果了尹公性命。嚇得隨行軍士,棄車逃竄。獻公曰:“若非吾子神箭,寡人一命休矣。”公孫丁仍複執轡奔馳。又十餘裡,隻見前麵車聲震驚,飛也似趕來。獻公曰:“再有追兵,何故自脫?”正在慌急之際,後車看看附近,視之,乃同母之弟公子慼冒死趕來從駕。獻公方纔放心,遂做一起奔至齊國。齊靈第宅之於萊城。宋儒有詩謂獻公不敬大臣,自取奔亡。詩曰:
卻說中行偃聞齊師掘塹而守,笑曰:“齊畏我矣!必不能戰,當以計破之。”乃傳令使魯、衛之兵,自須句取路,使邾、莒之兵自城陽取路,俱由琅邪而入。我等大兵,從平陰攻進,商定在臨淄城下相會。四國領計去了。使司馬張君臣,凡山澤險要之處,俱虛張旗號,充滿山穀,又束草為人,蒙以衣甲,立於空車之上,將斷木縛於車轅,車行木動,揚塵蔽天,力士挽大旆引車,來往於山穀之間,覺得疑兵。荀偃、士匄率宋、鄭之兵居中,趙武、韓起率上軍,同滕、薛之兵在右,魏絳、欒盈率下軍,同曹、杞、小邾之兵在左,分作三路,命車中各載木石,步兵每人攜土一囊。行至防門,三路炮聲呼應,各將車中木石,拋於塹中,加以土囊數萬,把壕塹瞬息填平,大刀闊斧,殺將出來。齊兵不能當抵,殺傷大半。
是冬,晉悼公薨,群臣奉世子彪即位,是為平公。魯又使叔孫豹吊賀,且告齊患。荀偃曰:“俟來春當會諸侯,若齊不赴會,討之未晚。”周靈王十五年,晉平公元年,大合諸侯於湨梁。齊靈公不至,使大夫高厚代。荀偃大怒,欲執高厚,高厚逃歸。答覆師伐魯北鄙,圍防,殺守臣臧堅。叔孫豹再至晉國求救。平公乃命大將中行偃合諸侯之兵,大肆伐齊。
再說綽、最二將,領兵斷後,緩緩而退。將及石門隘口,見死馬縱橫,又有大車反對,不便馳驅,乃相顧曰:“此必夙沙衛銜恨於心,用心為此。”急教軍士搬運死馬,疏浚途徑。因前有車阻,一一匹要退後抬出,撇於空處,不知費了多少工夫。軍士雖多,其奈路隘,有力無用。背後塵頭起處,晉驍將州綽一軍早到。殖綽方欲回車迎敵。州綽一箭飛來,恰射中殖綽的左肩。郭最彎弓來救,殖綽搖手止之。州綽見殖綽如此風景,亦不脫手。殖綽不慌不忙,拔箭而問曰:“來將何人?能射殖綽之肩,也算豪傑了!願通姓名。”對曰:“吾乃晉國名將州綽也。”殖綽曰:“小將非彆,齊國名將殖綽的便是。將軍豈不聞人語雲:‘莫相謔,怕二綽?’我與將軍以勇力齊名,豪傑惜豪傑,何忍自相戕賊乎?”州綽曰:“汝言雖當,但各為其主,不得不然。將軍若肯束身歸順,小將力保將軍不死。”殖綽曰:“得無相欺否?”州綽曰:“將軍如不見信,請為發誓!若不能保全將軍之命,願與俱死。”殖綽曰:“郭最性命,今亦托付將軍。”言罷,二人雙雙就縛。隨行士卒,儘皆投降。史臣有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