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公用晏嬰為相國,嬰見民氣悉歸陳氏,私與景公言之,勸景公寬刑薄斂,興發補助,施澤於民,以挽留民氣。景公不能從。
話分兩端。再說楚靈王成章華之宮,諸侯完工者甚少,聞晉築虒祁宮,諸侯皆賀,大有不平之意,召伍舉商討,欲發兵以侵中原。伍舉曰:“王以德義召諸侯,而諸侯不至,是其罪也,以土木召諸侯,而責其不至,何故服人?必欲用兵以威中華,必擇有罪者征之,方為馳名。”靈王曰:“今之有罪者何國?”伍舉奏曰:“蔡世子般弑其君父,於今九年矣。王初合諸侯,蔡君來會,是以啞忍不誅。然弑逆之賊,雖子孫猶當伏法,況其身乎?蔡近於楚,若討蔡而兼其地,則義利兩得矣。”說猶未了,近臣報:“陳國有訃音到,言陳侯弱已薨,公子留嗣位。”伍舉曰:“陳世子偃師,名在諸侯之策;今立公子留,置偃師於何地?以臣度之,陳國必有變矣。”畢竟陳事如何,且看下回分化。
一日,登台作樂,正在歡宴之際,忽聞台下喧鬨之聲。斯須,潘子臣擁一名官員至前,靈王視之,乃芋尹申無宇也。靈王驚問其故。潘子臣奏曰:“無宇不由王命,突入王宮,擅執守卒,無禮之甚。責在於臣,故拘使來見,惟我王詳奪!”靈王問申無宇曰:“汝所執何人?”申無宇對曰:“臣之閽人也。托使守閽,乃逾牆盜臣酒器,事覺逃竄,訪之歲餘不得。今竄入王宮,謬充守卒,臣是以執之。”靈王曰:“既為寡人守宮,能夠赦之。”申無宇對曰:“天有旬日,人有十等。自王以下,公、卿、大夫、士、皂、輿、僚、仆、台,遞相臣服,以上製下,以下事上,高低相維,國以穩定。臣有閽人,而臣不能行其法,使借王宮以自庇,苟得所庇,盜賊公行,又誰禁之!臣寧死不敢受命。”靈王曰:“卿言是也。”遂命以閽人畀無宇,免其擅執之罪。無宇謝恩而出。
威福君權敢上侵,輒將私惠結民氣。請看陳氏移齊計,隻為當時戴德深。
卻說晉平公聞楚以章華之宮,號令諸侯,乃謂諸大夫曰:“楚,蠻夷之國,猶能以宮室之美,誇示諸侯,豈晉而反不如耶?”大夫羊舌盻進曰:“伯者之服諸侯,聞以德,不聞以宮室。章華之築,楚失德也,君何如效之!”平公不聽,乃於曲沃汾水之傍,起造宮室,略仿章華之製,泛博不及,而精彩過之,名曰虒祁之宮。亦遣使書記諸侯。髯翁有詩歎雲:
越數日,大夫薳啟疆聘請魯昭公至,楚靈王大喜。啟疆奏言:“魯侯初不肯行,臣以魯先君成公與先大夫嬰齊盟蜀之好,再三論述,脅以攻伐之事,方始懼而束裝。魯侯習於禮節,願我王留意,勿貽魯笑。”靈王問曰:“魯侯之貌如何?”啟疆曰:“白麪長身,須垂尺餘,威儀甚可觀也。”靈王乃密傳一令,精選國中長軀長髯,超卓大漢十人,偉其衣冠,使習禮三日,命為儐相,然後訪問魯侯。魯侯乍見,錯愕不已。遂同遊章華之宮,魯侯見土木絢麗,嘉獎之聲不斷。靈王曰:“上國亦有此宮室之美乎?”魯侯鞠躬對曰:“敝邑褊小,安敢望上國萬分之一。”靈王麵有驕色。遂陟章華之台。怎見得台高?有詩為證:
平公薨後,群臣奉世子夷嗣位,是為昭公。此是後話。
各國聞完工之命,莫不暗笑其為者,然雖如此,卻不敢不遣使來賀。惟鄭簡公因前赴楚靈王之會,未曾朝晉,衛靈公元新嗣位,未見晉侯,以是二國之君,親身至晉。二國中又是衛君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