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豆汁焦圈兒的挑子、販蓮蓬、海棠果兒的小販且都非論,乃至連擺在冷巷口上的剃頭挑子,也讓假和尚給訛了十來個大子兒,叮噹作響地揣在了衣兜裡。
叮噹一聲,一個白瓷茶碗擦著假和尚的脖子飛出了點心鋪的大門,在門口的青石板街上摔了個粉碎。伴跟著那茶碗摔碎的聲音,一個較著帶著些天津口音的粗暴嗓門,也在點心鋪裡響了起來:“瞎了你媽狗眼!迎門就掛著爺的龍鞭,你還敢站門口囉嗦?”
隻是高低打量了幾眼那嚴峻兮兮的半掩門娘們,假和尚立即伸手朝著那半掩門娘們腰間衣衿上的一塊補丁抓了疇昔。在胡亂的撕扯了幾下以後,假和尚對勁地攥著從那補丁裡找出來的一塊大洋和幾張鈔票摔門而去,隻留下那半掩門娘們坐在地上指天畫地地哭叫謾罵......
突然間捱了假和尚重重一腳,那半掩門娘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在愣怔了半晌以後,拍著大胯扯著嗓子哭嚎起來:“你個殺千刀的貨啊......有本事你上內裡橫去,誰打了你你找誰去!你在老孃這兒撒甚麼威風?!老孃這兒開門做買賣,你白睡了老孃小半年,你給過老孃一個大子兒冇有啊?你吃老孃的喝老孃的,白麪兒都得老孃拿賣身子的錢供著你,你還下死手打老孃?老孃跟你拚了哇......”
微一抬眼,那粗暴男人眯縫著的眼睛裡,猛地投射出如同毒蛇般的寒光:“那就是養條狗,常日裡也得好好喂些血肉吧?你假和尚拜了杆子也有兩三年了,年節貢獻且都不說,該交到杆子裡的例份你也是能拖就拖、能賴就賴,常日裡懶得找你說話,你就真當我這杆子頭兒是廟裡的泥城隍,短了香火也拿小鬼冇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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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看了看藏在鞋子裡的那塊大洋,腦袋上留著好幾條刀疤的粗暴男人嘲笑著開口說道:“還想在你熊爺麵前玩藏私的把戲?就熊爺腳邊這條哮天犬,哪怕你把大洋藏到骨頭縫裡,它也能給你找出來!”
假和尚本姓賈,傳聞故鄉是在青海佛塔寺一帶,卻壓根不是吃齋唸佛的真和尚。家裡白叟打從晚清的時候家裡搬來了北平城,做的是蒙鼓皮的技術活兒。
既然是地痞,常日裡根基上就是無事生非強搶硬訛,並且每個地痞都有些個拿不下檯麵的事由。
以是在撞見了相有豹之前,假和尚也是照葫蘆畫瓢地想要訛那白叟手中的幾隻黃皮子,可冇想到......
利索地從臟兮兮的被子裡鑽了出來,明顯冇有被打得太慘的半掩門娘們持續撒潑般地尖聲叫喚:“哪兒另有一個大子兒?你個殺千刀的在老孃這兒睡了小半個月了,老孃那點梯己錢都叫你給......”
一腳踢在了假和尚的身上,熊爺大步走到了點心鋪門前,摘下了掛在點心鋪門口的那條鞭柄上鏤刻著龍頭裝潢的鞭子:“杆子裡的弟兄要都是你如許的,那熊爺我可真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不幸兮兮地從兜裡取出了幾張皺巴巴的鈔票和十來個大子兒,假和尚雙手捧著那些錢,謹慎翼翼地將那些錢放到了粗暴男人身邊的桌子上:“踅摸了小半個月,身上也就這點兒了,杆子頭兒您......”
順著偏街冷巷一起走過,假和尚實在做到了雁過拔毛。
謹慎翼翼地站在門口,假和尚那拘束的模樣完整冇了常日裡的豪橫味道:“回杆子頭兒的話,這不是聽著您老一聲呼喊,我這兒溜溜兒的就從速尋您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