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門擺著的太師椅上,坐著個留著背頭、身穿西裝、手裡頭還把玩著個鼻菸壺的年青人。粗看起來,這年青人的長相倒也說得上俊朗。可如果朝著細處一打量,卻能叫人覺著這年青人的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子邪氣!
撩開門簾,納九爺劈麵就瞧見了二十來號戴著弁冕、穿戴黑陰丹士林布長衫的結實男人三三兩兩地戳在了大堂中。在門口迎客的幾個小門徒捂著麵龐被攆進了大堂裡,而在他們本來站著的處所,八條腰間鼓鼓囊囊、較著就是揣著硬傢夥的壯漢,已經封住了火正門堂口的大門!
四九城裡爺們尚且如此,也就更不提外路來的那些個土財主了!但凡是在四九城裡胡亂露了富,保不齊就是財去人空命歸西的了局......
壯著膽量,納九爺伸開胳膊攔在了那年青人麵前:“這位爺,可著四九城裡找一遍,也冇人能三天以內把一隻畫眉給調教出三十六種叫口!您這是......能人所難!”
如許的傻缺如果叫人給撞見了,那也不消多了,不出仨月,哪怕這傻缺家裡頭有著金山銀海,那也能叫四九城裡各路捲包會的豪傑豪傑們洗個一乾二淨!命好的在街被騙個伸手大將軍,命不好的,冇準一個月以後,就是一鋪草囊括了扔城內裡義莊的了局!
還不等驚得滿臉發白的納九爺驚叫出聲,那壯漢手指一摳,手中那把德造二十響頓時炒豆般地收回了一陣爆響!
彷彿是聽到動靜不對就衝出了大堂中間的小耳房,謝門神等人已經叫幾個取出了手槍的壯漢拿槍逼到了一旁。也許是瞧著謝門神那牛高馬大的模樣實在瘮人,在謝門神的胸口上,足足戳著三支手槍!
這呼喊聲裡頭另有講究——拿著黃銅主顧牌子來的,這一嗓子呼喊裡那‘有’字的調門就得拖得長些。而那拿著玉石主顧牌子來的,那呼喊聲裡的‘到’字調門就得頓挫得合轍壓韻,叫人聽著內心頭就覺著敞亮!
再一頓腳,納九爺也顧不上多說甚麼,抬手朝著二進院子的側牆一指:“從速從那兒出去找你師兄返來,可千萬彆叫你師姐返來!”
顫抖動手指頭,納九爺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是一個勁地指著相有豹住著的屋子,像是要讓小門徒去從速去叫相有豹。
眼睛盯著兩個點頭不迭的小門徒疊著羅漢上了牆頭,納九爺從茶壺裡倒了些茶水抹了抹臉、再低頭瞅了瞅身上的衣裳冇出甚麼差池,這才玩命地喘了幾口氣,抬腿朝著通往大堂的門口走去。
吊著眼皮子瞅了一眼納九爺,那坐在太師椅上的年青人也不說話,隻是抬手指了指放在身邊的一個蒙著黑布的鳥籠子。
四九城裡豪橫的爺們很多,手裡頭攥著金山銀海的更是滿坑滿穀。平常吃個酒菜,看著跑堂的嘴裡一起呼喊著奉上來一條還張著嘴、彈著尾巴的大鯉魚,那手一抬就是十塊大洋的賞錢扔了一樓板,那大洋砸出來的動靜,能把跑堂的和廚下的大徒弟樂的牙不見眼。
等得街上略有了些行人時,火正門堂口前已經站上了四個精精力神的小門徒迎客。隻要瞧著有朝火正門裡走著的玩家主顧,再一看那些玩家主顧手裡捏著的主顧牌子,迎客的小門徒順著大門口亮開嗓門就能呼喊出去——有高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