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一陣,命人快馬去請的太醫也趕了來,細細診過沈老夫人的脈道:“啟稟娘娘,老夫人雖掏空了身子,然朝氣未斷,也是搶救得時,萬幸萬幸!宜溫吞用藥,漸漸滋養,定然無礙。”
沈侯站在最前頭,他甫一聽人來報月夫人動手被沈娘娘撞了個正著,就心知不好。
沈常居大喜過望:“是,大姐姐,我是常居啊,這是我媳婦藍氏。下頭另有兩個侄女,三個侄兒。”
戚夫人已經是一幅悲忿的模樣:“姐姐,你這是做甚麼,豈有讓自家老父冰天雪地的隻著單衣站在外頭長揖不起?姐姐,你這是,不孝啊!”
沈娘娘又移了一步問道:“這是二弟?”
戚夫人沉默一陣:“姐姐莫跟她計算……”
“夏季讓穿夾襖,夏季讓穿破麻衣!”
沈娘娘又道:“是大弟一家子麼?”
戚雲淮抿緊了唇,哈腰作揖,卻一言不發。
老三沈常犀的媳婦難產去了,到現在還未娶填房,倒是光棍得很。
一個一個的唯恐說得不敷,急著想將功贖罪:“半年前起,月夫人就每日隻讓給老夫人送些殘羹殘羹!”
沈娘娘蓮步輕移下了台階,輕聲感慨:“也是十數年未曾歸家,下頭幾個弟弟、弟婦,看著都麵熟了,你是大弟罷?”
沈娘娘將目光掃向沈常犀,他不等沈娘娘說話,就主動跪下了:“弟弟覺得必是月夫人無疑。”
月夫人刹時雙目射出怨毒之色:“你這毒婦,和你娘一樣暴虐!”
戚夫人咬著牙,不說話了。
藍氏道:“回娘孃的話,這狗兒壽數是不如人的,已是冇了好些年了。”
沈娘娘減輕了聲音:“蘊棠!你的親孃被她如此折磨,你卻為她討情?真真好笑,難不成你不是沈家嫡女,倒是這賤人的孽種不成?!”
沈娘娘公然也隻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老二沈常展就不敢像沈常居那般幸運了,老誠懇實的道:“常展給大姐姐存候,這是賤內魏氏。”
沈娘娘道:“那便請你去屋裡看看,母親骨瘦如柴,頭髮斑白,手腳上滿是裂口,到處都流著膿……”
沈侯將頭彆到一邊不睬。
朱沅在一邊冷喝一聲:“大膽,跪下!”
“三日前起,俄然就連水、飯也不讓送了!”
朱沅一半是至心憐憫沈娘娘母女,一半也是為著沈娘娘記著她的功績,此時是使儘了渾身懈數,幾碗蔘湯灌下,又手腳不斷的替沈老夫人推按,終是讓沈老夫人轉醒。
母女倆又哭又笑的說了一陣話,沈老夫人終因體虛,又沉沉的睡去。
戚雲淮驚奇的看著這古怪的景象,不由去看朱沅,朱沅卻不與他對視。
沈娘娘這才轉向麵色烏青的戚夫人:“你看,一家子都說是她。這可不算是本宮不分就裡的冤枉她吧?”
這邊恰是宮人給世人扒衣裳,戚夫人已是領著戚雲淮倉促的趕來了。
沈娘娘笑著點了點頭:“老侯爺熱了,幫他解了棉服……嗯,給大師夥兒,都解了外頭的棉服罷。”
沈娘娘卻不肯放過他:“雲淮,你母親胡塗,你卻一向是個明理的孩子。皇上乃至獎飾你在權貴後輩中當屬第一。你說說,你外祖母遭遇此難,該當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