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昕笑道:“各位,我等常日所言,治國平天下,所謂天下究竟是何物啊?哈哈,這圖中所畫,便是‘天下’了。”
劉鐶之尚未答覆,隻見正廳當中,一名白叟緩緩走出,見了阮元,笑逐顏開,道:“這不是伯元嗎?你看看、你看看,這數年不見,伯元都做了庶吉人啦!真是有出息,伯元,你說你也是的,老夫傳聞,你三年前便到了都城,怎的這很多年也不來見我一見?若你早一年見見老夫,老夫當時還是大學士,那還不在皇上麵前保舉你一番?隻可惜呀,這一大哥夫屢遭斥責,隻怕今後在朝廷上,也幫不了你嘍。”
阮元授了庶吉人以後,便持續在翰林院中讀書學習。不出所料,阮元進得翰林院不久,朝廷便頒下詔令,因乾隆八旬盛典期近,阮元這一屆庶吉人隻需學習一年,到乾隆五十五年初便要散館。故而庶吉人們也隻好持續強打起精力,再埋頭苦讀一年,以備散館測驗。翰林課業自也沉重,自經史至文賦均要兼通,但阮元自幼愛好散文史籍,這時有一年時候精研於此,而非強作八股,倒是比應舉那幾年安閒很多。
錢大昕道:“這地球中間,名為赤道。這赤道長度,西洋人是測算過的。赤道各度之間,相距一百九十五裡十七丈。全部赤道的長度嘛……應是六萬九千一百三十四裡不足。至於地球大小,以此為據,當可推算清楚。西洋人對測算之術,一精至斯,老夫勤修曆算多年,學得越多,越是知此中不易啊。”
翰林常日有很多教習,大教習隻和珅和彭元瑞二人,常日公事繁忙,來翰林院教習的次數未幾。除此以外,還稀有名小教習,錢大昕便是此中之一。他在小教習中學問最精,自二十四史至天文曆算無不精通,故而阮元也最喜錢大昕為之講課。
阮元也問道:“教員,這西洋測算之術,門生常日讀算經諸書,也是有體味的。敢問教員,西洋人可已曉得,這天下究竟有多大呢?”
阮元也曉得再謙善下去,劉墉必然不肯,故而隻得站起,作揖而立,恭聽劉墉教誨。
“倒也一定。”劉墉笑道:“伯元、佩循,你們有所不知,前日和珅在皇上麵前,保舉吏部部員湛露,說他才調出眾,能夠任廣信知府。誰知皇上親身見了那湛露,見他年事尚輕,言語才行之間也無甚過人之處。皇上大怒,當即免了那湛露官職,又狠狠斥責了和珅一頓。哈哈,老夫這些年來,還是第一次看和珅在皇上麵前那般不堪呢。”
冇想到劉墉竟然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伯元,你恩師的環境……實在算不上好。前日上書房的事,被懲罰的人內裡,就有你恩師一個。隻怕再過得兩三日,朝廷裡便要正式奪職了。”
“厥後老夫方知,這位蔣先生不但精於測繪,對於天文曆法,七曜星相之學,更是有獨到之處,故而老夫幫手測繪之餘,也多向他請教。他說大略在明朝時候,有西洋人以為天下並非高山,乃是圓球,故而一起駕船向西行駛,最後顛末端數年,竟又回到了原地。各位說,若不是天下本是個圓球,這西洋人又要如何一起向西,而至原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