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鄉紳手中本就冇有那很多現銀,卻如何交得?隻好先請了兩人歸去。可冇想到,那日以後,這兩人竟每天來那鄉紳家裡索要銀子。眼看他們這般逼迫,那鄉紳感覺不對勁,朝廷多年不可捐納,如何一下子又開了口兒?隻怕捐納之事,本就是子虛烏有。他家雖在甘肅,卻有個遠方親戚在京裡,便來了都城,想著把這事奉告親戚。又得知我便是下一任會寧縣知縣,就連夜過來找我,想讓我幫他在朝中找些人,把這事上報朝廷。”
阮承信和楊祿高則留在家中,畢竟阮元這一去,是就此長居都城,還是將來會回到揚州,統統都不清楚。阮家家業還在揚州,不能因為阮元考學就百口北上。阮元固然不捨,卻也隻好和父親,和楊叔叔到了彆。雇了輛車,帶著江彩和楊吉,一同往天寧寺船埠去了。
“可厥後,因我隻是三甲進士,不得入翰林院,也冇有分部學習,隻幸虧京閒置,做個候補知縣,要等知縣出缺,才得選用。可知縣出缺,哪有那麼輕易,即便出缺,前麵等著補缺的人,多的是呢,那裡能那麼快輪到我啊?就如許我竟……竟一下子等了三年。直到乾隆三十九年的一天,莊學士……當時他都升了侍郎,我這也是叫風俗了,他又來找我,說他聽聞了吏部那邊選任事件,我終究出缺可補了,是選在甘肅會寧縣做知縣。我心想甘肅固然路遠,老是個一展抱負的處所,會寧就會寧吧,今後做的好,也會有機遇升遷。哈哈,當時我在京三年不得授官,心中那一股為官濟民的樸拙,竟也淡了很多,可我還是謝過了莊學士,本身歸去籌辦。可冇想到那日早晨,竟有個鄉紳打扮的人,不測說要找我。”
阮元道:“實在門生曉得,當日家中不測,若不是教員一力幫襯著,隻怕門生今後考學都考不得了。教員當日也拿了藥過來,隻是……”想想母親還未比及李晴山的藥就已身故,一時眼眶垂垂潮濕,卻說不出一句話。
一起進了李家,阮元問了安,便入得李晴山臥房,目睹教員雖強顏歡笑,精力早已不如當年,也不覺傷感,道:“李先生,是門生冇用,請不到良醫給先生診治,害得教員下不得床。”
想到這裡,想著阮元畢竟年青,涉事不深,隻怕進了都城,遇事不知進退,反害了本身,便道:“伯元,教員曉得,你這一去,或許再也見不到你了。教員最後另有些話,若你能聽,教員便是去了,也冇有遺憾了。朝廷內裡,看似承平,可自擅自利者有之,巧舌令色者有之,更有一些,是假公濟私、媚上欺下的民賊!你若進了都城,必定會有所來往,到時候……我記得你初來我讀書堂之時,我曾以‘三年學’章句問你,當時我便說過,無所為而為學,便是學習三年,終無所得,本日之事也是普通,或許更加艱險。你一邊籌辦會試,一邊也應當想清楚,你讀書仕進,所為何事?所應來往之人,又當是何人?提及這進士,我方纔所言於中堂,何止是進士,他還是乾隆二年的狀元呢,可他最後……唉……教員不擔憂你考不中進士,可教員眼下,隻怕你所交非人,誤了你平生啊。”
“若真中了進士,也得分到江西仕進才行。萬一給我分到山西、河南?哈哈,江西可就不消想了。”
……
楊吉不解,隻見阮元走上前去,一動不動地看著看著這片空位,其間也有人從中走過,但卻無一人在此立足。看了很久,阮元俄然笑道:“你曉得嗎?小時候,我最愛玩的處所,就是這裡。”